“平身。”弘治皇帝拿著朱筆,在一本奏章上御批,寫完最后幾個字,將奏章合上輕輕的擱在書案上,拿起消暑的綠豆湯喝著,問道:“張愛卿,今日進宮來見朕有什么事?”
司禮監太監陳寬和另一位司禮監秉筆王岳侍立在一旁。他們在這里協助弘治皇帝處理政務。
張昭來見天子為什么事,他們是心知肚明。對張昭直接用這“無賴”的招式解決問題,也只能夸他一句機靈。
外頭看著聲勢浩大,只要天子不處罰張昭,誰能動得了他?無非是再被人罵幾句罷了。
而也只有張昭敢這么玩!為這點小事就敢來求天子幫忙。圣眷這么不值錢嗎?其他人誰不是在關鍵時候才動用私誼來求天子?
張昭站起身,道:“臣名下有一家銀號,原來是給新軍營的將士發餉銀用。叫做大明新軍發展銀行。最近想要在北地發展業務,臣懇請陛下賜名,以增其信譽。”
“哦?”弘治皇帝饒有興趣的放下碗,一名小太監捧著銀盤接住白瓷碗,他轉過身來,笑瞇瞇的道:“銀行?就是去年你讓人送到宮中發行銀票的那家銀號?”
張昭為什么而來,他大致也猜的到。真理報、論道報他每日都是要看的。可以了解到各種市井信息。倒不想張昭竟然是提出這么個要求來!
“是的,陛下。”張昭沒廢話銀號和銀行的區別。
弘治皇帝點點頭,沉吟半響,啞然失笑道:“朕處理半天的政務,腦子都僵住,一時半會竟想不出好詞。這樣吧,朕先想想,明日派人去你府中告訴你。”
張昭“大喜”的躬身行禮道:“謝陛下隆恩。”他這幅“大喜”的模樣自然是裝出來的。這是屬于不得不表演的時刻。他不至于為弘治皇帝答應賜名而狂喜。
銀行的發展,有皇帝賜名的加持當然要增幾分名氣和保障。沒有,一樣也能往前走。
張昭之所以提這個事,是為接下來要說的話做鋪墊。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張昭作為他的心腹愛將,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道:“起來吧。不必拘禮。”
張昭“感激”的道:“臣遵旨。近日京中紛擾,有百姓狀告臣在建造美食街時侵占其屋舍。御史彈劾臣不法,魚肉百姓。臣愿請大興縣衙審查此案。令真理報、論道報全程報道此案首末。”
弘治一愣。
他其實做好安撫張昭的準備。張昭這不過是小錯。不法的勛貴比他著嚴重的多了去。還不是呵斥兩句就算了?但不想張昭竟然主動提出讓有司介入,而且讓報紙跟著報道。
這…
弘治皇帝有點模糊的感覺,似乎要抓住張昭這么做的用意。
張昭直接解釋道:“陛下,目前京中輿論沸騰,即便是朝廷作出決斷,外面未必肯信。那就讓輿論去監督,形勢自然就會慢慢反轉過來。日后,朝廷遇到這類事,都可以如此操作。”
之前,丁國公府算隨便欺負他,靠的不就是輿論先天同情弱者嗎?他一直隱忍著,沒有反擊。
直到昨晚拿到陳夕鳳給報告,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解。這個時候自然要做輿論公關。
而在此之前,他“試探”了弘治皇帝一次。就是“賜名”的事。還是那句話,不魚肉百姓的勛貴不是一個好勛貴。他只有知道弘治皇帝的態度,才好繼續操作。
弘治皇帝可以說待他親厚,還有點待子侄的意思。且弘治皇帝為人是很不錯的。但他要真將弘治當長輩,那估計得悲劇。
自從上次被敲打之后,他現在心中非常謹慎。這是真實的生活,而不是看歷史書。他不希望再出錯!
弘治皇帝聽完,心中放松。本以為要為張昭擔一些科道言官指責的。現在張昭自己就能處理,笑道:“準愛卿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