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過來稟報,張昭聽完就猜的出來前因后果。徐光祚做的事情確實很惡心人。
在試行改革衛所司中,和王承裕閑扯時,他說起這事時,氣憤倒不見得多氣憤,心里的想法倒是堅定幾分。
王承裕年近四十,去天津衛操辦廢除衛所事宜,累的夠嗆。此刻臉上還帶著疲倦的神色,鬢角斑白。他穿著件深藍色的直裰,頭戴黑色的四方平定巾,看看正拿著茶杯喝茶臉色平靜的女婿,關心的問道:“子尚,你沒事吧?”
張昭正推敲著方案,聞言回過神,反問道:“泰山大人,什么沒事?”
王承裕頗有些無語,道:“我是問你對定國公府的挑釁,惱怒不惱怒?他家位在上公,不是謀反的大罪,根本不能拿他們怎么辦。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讓圣上對你印象不佳。那就得不償失。”
王承裕一代名儒,卻又知道變通。像他這種把書讀活的人,看問題還是很透徹的。
他所擔心的,正是孟先生為徐光祚所謀劃的。
說的直白點,就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定國公這一支是中山王傳下來的。真正的與國同休。不管張昭如何憤怒,都很難把定國公府如何。而張昭鬧得太兇,會在弘治皇帝那里失分。大把的人盯著他的!國朝第一帶兵大將這個位置,多少人眼饞?
張昭就笑起來,把茶杯隨手擱在桌幾上,道:“心里肯定是有點不爽。不過,我沒掉到他坑里去,要說怒發沖冠那太假。我確實不能把定國公府怎么樣,但是可以把他們的路堵死。”
王承裕驚訝的道:“哦?還有這個說法。”
張昭有蔣太監的消息渠道,道:“泰山大人,定國公府自宣宗皇帝之后就已經沒落。這都幾十年沒有翻身。他一個沒錢沒皇帝信任的國公能有多少的日子過?
我和泰山大人主導廢除衛所,讓定國公府看到希望,他聯絡京中的一幫大小勛貴,想讓此事推行不下去。屆時,他就有人望,有利益關聯,不就趁勢而起?
所以,我根本沒有必要盯著這些小事。泰山大人應該看過十幾天前的報紙,美食鎮鬧事的就是定國公府在背后指揮。我只需要把廢除衛所在京中試點的第二步完成。定國公府還有什么資本跳?”
王承裕捻須沉吟,贊許的點點頭,“嗯。你這個思路是對的。贖買土地的事情能完成是最好。只是,定國公府手里還是有一個論道報。”
他的性格,做事情就想要做到最好。雖然張昭給他解釋過,贖買土地這件事做不做,其實都不影響改革的成果。因為,會有國泰商行作為國企兜底,保障轉為民籍的衛所士卒生存。但是,他還是希望把贖買土地之事落實下去。
這是為朝廷增加賦稅。這是一名士大夫應有的操守!
張昭胸有成竹的道:“論道報不是問題。等幾日我會把真理報改為一天一期。他們跟不上這個節奏。”
大明皇家銀行要印刷銀票,需要研制印刷機器。而這機器研究出來,同樣可以運用在印刷報紙上。勞動效率提升,那他就可以實現一日一期。并擴大報紙的銷售量。
王承裕懂張昭的意思,報紙一日一期,論道報虧不起。他見張昭已經想好,不再廢話,問起他關心的話題,“子尚,你打算如何讓那幫勛貴和太監掏錢贖買土地?京師這里的地價我調查過。上好的地,要八兩二錢銀子一畝。他們之中最少的都有占一千多畝地。要他們拿近萬兩銀子出來,這根本不可能。”
張昭說的道理很對。但是,他不大看好張昭能辦成。數一數,都是那些人在“欠費”?
英國公、成國公、長寧伯府、司禮監…
這一個個的名字都代表著權勢、力量。他為人清正,之前都聽張昭的勸告,先不碰這一塊,把天津衛那邊的衛所革除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