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
李幽解釋道:“李閣老如今貴為首輔,他有意酬功將我外放。這就是要切斷和子尚在京中暗中聯絡的渠道。相信錦衣衛是知道我的。李閣老有意疏遠張昭。”
李教諭有點難以理解,“這…”
他是李東陽的族人,也是張昭的座師。李閣老這疏遠張昭的主動,搞的他心里上過意不去。怎么,當了首輔就要干這種事?
李幽倒是非常適應這變幻莫測的政治,講解道:“先生,這不怪李閣老。首輔和手握重兵的大將走的近,本身還有同鄉之誼,這讓天子如何睡的著?”
李教諭這才恍然,“嗨!”拿起酒杯滋溜的喝一口,苦笑著搖頭,繼續請教道:“那子遠,依你看京中關于子尚的風波究竟是怎么回事?”
張昭回京第二天就被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彈劾,這要說沒問題,誰信?
李幽嘿的一笑,道:“先生,這事本質上還是子尚位高權重。所謂樹大招風是也。更何況他搞的種種改革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被群起而攻之就不難理解。”
李教諭疑惑的道:“群起而攻之?”
李幽點頭,扳著指頭數道:“先生,你看看子尚得罪的人。第一,張昭改革衛所制度把武勛集團可是得罪的夠慘。如果繼續改革下去,張昭遲早是軍方第一人。
據說英國公張懋都對他有點意見。張昭的妾室平江伯陳銳的庶女,在京中聞名的陳掌柜遭遇到武安侯府世子鄭宏騷擾時,英國公府都未說話。
第二,外戚。
壽寧侯張鶴齡那對兄弟對子尚的不滿由來已久。近日壽寧侯府在美食鎮中公然侵占小商戶的店鋪,無人可制。這是在毀壞子尚在美食鎮的根基。
第三,理學河東派、
先生想必對《文學報》上時常出現罵子尚的文章略有耳聞吧?文學報主編余籍乃是子尚開蒙讀書時書院的山長。他的書院受子尚創辦的小學倒閉。外加侄兒的恩怨。他對子尚是恨透。
他現任《文學報》主編,和白馬書院山長唐寬等河東派名儒交好。子尚所傳授的新學本來就被士林所詬病,特別是自然、地理知識。而河東派更是恨子尚入骨。前首輔劉健是河東派弟子。
第四,朝中的諸公。
子尚推行改革,屢次和廟堂諸公交手。早就有一部分人是他的政敵。譬如禮部尚書張升,兵部尚書劉大夏,成國公朱輔等人。
第五,縉紳。
子尚力主征收7%的商稅。目前稅務司還在京師和榆林、宣府兩地的互市中試行。但是大明的縉紳們可不希望這條政策成為律法。善財難舍啊!
如此種種。現如今子尚明擺著軍權過重,這些牛鬼蛇神可不都蹦跶出來?”
李教諭聽得心里都有點發虛,怎么聽起來自己那位得意門生得罪的人似乎滿天下都是。
李幽說的興起,“咕咚”喝一杯五糧液,二兩的酒盅一口悶掉,神采飛揚的道:“先生,當前這個局真正的殺機其實不在彈劾、輿論氛圍等等,而在宮中!”
李教諭聽得大為奇怪,“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