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府學一里遠的一家小酒樓中,張泰平見到余夫子。還有跟在余夫子身邊服侍的余冠。種種往事就此浮上心頭。
那是弘治十三年時,他到張府做事,給少爺當長隨。然后跟著去青龍鎮中,他見過余夫子。還有在京師、青龍鎮、南口村兩頭跑。還有陳伯寧…
還有小霞…這是他愛慕著的小娘子。他過年時在小安鎮去給少爺拜年,見過她一面。已經在新軍營初級學堂里讀書的她出落的十分漂亮,且帶著一股颯爽英氣,令人見之而怦然心動。
不過三四年的時間,他選擇離開軍中轉而去讀書求一個功名。現在回想,恍惚如同隔世一般。
“晚生見過余前輩。”張泰平已經十四歲,中等身量,穿著淺藍色的長衫,禮貌的作揖行禮。然后無視其身邊的青年余冠。此人已經被剝奪功名,不在他眼中。
余夫子仿佛沒看出張泰平的小心思,微笑著點點頭,和藹的道:“公業,不想你我在此見面啊。自白馬書院之后,我也是許久沒有見你了。陪我小酌兩杯吧?”
張泰平無法拒絕。在酒樓一樓隔出來的臨窗雅間中坐下。店小二很快就端來酒菜。
“嘗嘗這個烤鴨,味道還是不錯的。老夫當年在京中就時常來吃。”余夫子和藹的招呼著張泰平吃菜,閑話片刻后才進入正題,“公業,近來京中有關于金夫人的謠傳,不知道你在新秦伯府內可曾聽到什么消息?”
張泰平一臉懵逼的樣子,“余前輩說的是什么事?”
余夫子深深的看張泰平一眼,就沒再說話,喝了兩杯酒,就結賬起身告辭。帶著侄兒出酒樓。一輛馬車已經等著的。他年老體衰,不便久行。
余冠憤然的道:“這小子真是個白眼狼。他在白馬書院多受照顧?現在找他問一下消息他都不肯說,還在裝樣子。府學這里人人皆知的事情,他如何不知?”
余夫子嗤笑一聲,扶著侄兒的手登上馬車,道:“那小子有點小聰明,但想在老夫面前打馬虎眼還嫩了點。此事和新秦伯府定然是脫不了干系。
嘿,元甫,你不是想看張昭倒霉嗎?就在這幾日,好好看戲罷。另外,通知東劉莊的劉小娘子一聲,叫她把這小子抓緊一點。這小子將來是個寶。”
他知道白馬書院的山長唐寬似乎在新秦伯府有眼線,不知道是不是張泰平這小子。畢竟他母親在新秦伯府中當內管事,大小事情肯定知道些。
而張昭造金夫人的謠,宮中那位不是好惹的!
“二叔,我和張昭之仇不共戴天。那我等著看他倒霉。”余冠興奮的一笑,點點頭。馬車徐徐而動。
…
…
長寧伯府。
夜間的燈火似乎比昔日要少上許多。二月以來,太皇太后周氏病重,于長寧伯府而言這相當于大廈將傾,很多人都嗅到幾許沒落的氣息。畢竟國朝勛戚的權勢,就是和宮中的女人們密切相關。譬如英宗皇帝錢皇后家的外戚如今何在?
依附于長寧伯府吃飯的人已經開始在自謀出路。有些人干脆就不再往這里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