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泰平心中有些難過。他跟在張昭身邊數年,非常清楚張昭越是對人客氣、禮貌,其實反而約是疏遠的表現。低著頭道:“少爺把張鶴齡教訓一頓,滿京師都在叫好。我在府學里讀書聽到消息,特來向少爺道賀。”
張昭笑笑,“有心了。”說著,頓了頓,端著茶杯在小軒窗邊坐著,“我去年一年在外征戰。今年你來拜年時也沒有細問你。你如今科舉到哪里了?”
張泰平恭敬的道:“已經通過府試。就等明年秋的院試。”
弘治十七年各布政司要在秋季舉行鄉試,并不會舉行院試。
張昭道:“挺好的。你讀書還是很有天賦的。”
閑聊片刻,張泰平識趣的告辭。
張昭輕輕的搖頭。張泰平太急于求成,有點浮躁,哪里有好處就往哪里鉆。
這世界上哪有一蹴而就的事,不耐著性子坐板凳哪有日后的一鳴驚人?他編練新軍,四年之內扶搖直上至有今日。但他是有前世的積累啊。不過,他不打算再教張泰平什么。
他對張泰平的恩情還不夠么?該疏離的時候,也沒見張泰平念他什么舊情。
…
…
黯淡的夜色中,張泰平情緒異常低落的離開新秦伯府。只是臉上并沒有展露出來。
曾經被他視為兄長、楷模的少爺,不再視他為心腹,給予他人生上的指導。他當初選擇離開真的錯了嗎?可是,他在戰場上真的害怕啊!
張泰平的住處在新軍集中的一處小院里。他并沒有和母親同住在新秦伯府內的宿舍樓。
新軍集這里居住著大量新軍相關的人員。譬如他這樣的“家屬”,還有指著新軍吃飯的一些人:糧油供應商等等。約有四五萬人,異常的繁華。
張泰平剛到家門口,便看到一輛精美的馬車停著。
“張公子。”馬車上下來一個嬌俏的丫鬟,笑盈盈的喊道,“我家小姐特意來看你呢。”
說話的是青龍鄉東劉村劉小娘子的貼身丫鬟。
張泰平心里詫異,對馬車行一禮,道:“請劉小姐進來喝杯茶。”
這在明代其實是非常不合禮法的。哪有夜色中小娘子到男子家中拜訪的?而男子更不應該邀請她到家里去坐坐。這是要干什么?只怕瞬間就有流言蜚語出來。
不過,如今京師風氣日漸開明。隨著京師紡織廠的產能全力擴張,大量的女子到京師來做工。像新軍集這里,這會晚上七點許,鎮上一樣有女子行走。
京師治安經過每年一次的“清掃”之后,非常不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種風氣,還是要靠強力手段。
劉小娘子前來并不算突兀。而她和張泰平是同鄉,且淵源很深,一直有聯系。當初張泰平去京西白馬書院讀書,就是她從余夫子那里要來的推薦書。
劉阿嬌生的很美,進屋之后兩個丫鬟鋪開帶來的酒菜。她一身淡藍色的上衣搭著馬面裙,中等身量,纖秾合度,開門見山的道:“妾身今日為你的將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