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陽拿著報紙,在大堂里找個空位置坐下來。吃著可口的早餐,開始讀報。
前幾日張昭回京對整個朝堂、政局的沖擊還在。反應出來就是在報紙上的爭論。
江南衛所即將裁撤,兵權歸一,全部由樞密院管理。兵部如今也就管管湯湯水水的事務。比如:驛站系統。
對此,論道報上的“攻訐”文章一直不絕,鼓吹樞密院要改革,不可將兵權集中給張昭一人。這種論調還是非常有市場的。
李夢陽對此是嗤之以鼻。只要張昭沒打敗仗,把兵權放在他手中,不僅是皇帝安心,內閣諸公恐怕也會非常安心。都是從弘治年間過來的大臣,誰不知道韃靼人入寇時的損失?
這種分兵權的文章現在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只有等到大明真正的虎視四方,精兵良將無數,廟堂諸公和皇帝才有可能分割張昭手中的兵權。
真理報上依舊在鼓吹海權。這幾天是一篇文章接一篇文章的發。核心論點是強調“日后的財富將會來自于海洋”。所有的大城市都會出現在沿海地區。
反正他是很難接受這種論調。但作為戶部的郎中,他非常清楚朝廷的戰略確實在向東移動,穩步的推進海軍的建設。
他很懷疑,張昭有可能還會不斷的遭遇到刺殺!
但凡大明的官員,誰不知道海貿的利潤?弘治年間早就開海的聲音。但開海的利潤被江南縉紳們吃得干干凈凈。天子始終未作出決斷。
張昭整頓兩淮鹽業,懲治士子,早就把江南地區的縉紳得罪。此時呼吁海權,雖然未明確涉及到“海禁”之事,但只怕江南縉紳們已經將其認定為敵人。
他對此事依舊懶得關心,他的副手余籍可能會比較敢興趣。他敢興趣的是明理報上的文章。
在經過幾天的文章鋪墊之后,終于拋出這個重要的命題:帝王和法律最優先?
儒家經典的命題是:法先王,法后王。白話文的意思是:是尊從先王的規章、制度、法律來治理國家,還是根據現實的情況來制定?
韓非子很明確的提出: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明確反對“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
這也是歷代改革者必須要闡釋清楚的問題。
當年北宋王安石變法,說出:祖宗不足法。這就是“法后王”的思想。
而今,大明朝時常講的是“祖制”,這其實是“法先王”的思想。
張昭是一個怪胎,他根本沒有先從思想層面去辯論、統一。而是直接開始變革,以經濟利益驅動。所以,進行的很順利。
然而,時至今日,他已經成為張使相。這個問題終于還是被明理報提出來。
有人希望以此來“限制”他。這也是張昭的雄文《論大明生員的權力和責任》所帶來的影響。
李夢陽喝著豆漿,吃著油條,一邊讀報,一邊思考,一邊感慨。他有種感覺:他正在見證某個歷史!而他的日記、文章,很有可能會成為后世寶貴的研究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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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霧氣漸漸的散去。明理報總編汪允賢坐馬車到京西的白馬書院去探望同門唐寬后返回。
馬車在京中的大道上,京師繁華更勝往昔。街道林立,人口稠密。然而,汪允賢心中抑郁難言。
唐夫子因此次“斗爭”失敗,極度的沮喪,已然病重。
他將接過儒學河東派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