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的心里咯噔一聲,隨即連忙說:“官家息怒……不可能死傷殆盡吧?這是誰的奏章如此夸張?”
趙佶看了梁師成一眼。
梁師成立即會意,然后將奏章拿給王黼。
王黼接過奏章,低頭一看,原來是知真定府沈積中的。
王黼道:“沈積中這個人向來好賣弄文采,善用夸張,官家不必信以為真。”
沈積中原任戶部員外郎,是王黼將他提拔起來派往真定府的——王黼本想讓沈積中去河北好好打探一下遼國內部動靜,為北伐收復燕云出力邀功,誰知他卻屢次上奏呼吁“遼不可伐,金不可鄰”,與朝內反對北伐之臣遙相呼應,引起童貫強烈反感,王黼對沈積中也很厭煩,早就想找個合適位置將他調離。
王黼又道:“臣估計童太師的奏章也應該快到了,且看看他是怎么說的。”——王黼覺得,他們宋軍雖然失利,但戰果不可能像沈積中所說的那么嚴重。
不久,銀臺司果然將童貫的奏章呈送了過來。
童貫的奏章共三篇,全都是彈劾——一篇彈劾種師道,說種師道:“天姿好殺,臨陣肩輿,助賊為謀,以沮圣意。”,一篇彈劾和詵,說和詵:“不從節制。”,第三篇彈劾高陽關路安撫使兼河間府知府侯益,說他:“探報不實。”
王黼很快就領會了童貫的用意。
王黼心道:“童貫這是想讓種師道與和詵承擔此次兵敗的責任啊。”
王黼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還是按照童貫鋪設的路走對他更有利,于是馬上符合童貫說:“官家,太師在奏章中講得很清楚,都是種師道與和詵二人沒把咱們大宋的大軍帶好,才遭此失利的。如果他們能遵照官家的謀劃,認真執行巡邊三策,情況就絕不會至此。為正軍法,臣建議將此二人流放嶺南。”
趙佶對種師道在河北的表現很失望,不,應該說非常失望!
但趙佶轉念又一想:“種師道可能是太老了,已經不適合統兵了。”
念及至此,趙佶問王黼:“種師道今年七十多了吧?”
梁師成搶著回答說:“已經七十二了。”
趙佶輕嘆一聲,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他都七十二了,就不要流放了,給他降職致仕吧。”
王黼問:“那和詵與侯益呢?”
趙佶說:“和詵不是主將,軍事失利不能讓他來承擔主責,不過他作為副都統兼雄州知州,也不能脫了干系,將他調離雄州降職處分,侯益也同樣降職處置。”
不得不說,趙佶雖然昏庸,但卻并不是一個苛刻之人,否則絕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放過打了敗仗的種師道等人。
王黼想了想,又道:“童太師今年也快七十了,精力難免有些不濟,陛下看看,是不是讓冠軍侯主要負責收復燕云一事?”
對于王黼的提議,趙佶很是意動。
這也正常。
同樣的率軍北上。
蔡仍只帶了五六萬人馬,一到云地,就數敗遼軍連收三州。
再看童貫,統帥幾十萬大軍,一到燕地,就被遼軍連連打敗,喪師辱國。
這種情況下,趙佶怎么可能不想讓蔡仍代替童貫?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