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劉延慶拜見了童貫和蔡攸。
童貫是劉延慶的老上級,所以,他也沒跟劉延慶客氣,直接就開門見山跟劉延慶介紹了一下敵情,他說:“目前來看,契丹的主力尚存,而且戰斗力還很強,不可輕易與之交戰,要保存實力,要穩扎穩打才行。”
劉延慶對于與遼軍作戰心里也很沒底,尤其是他帶著這支問題軍團一路走來了之后,他說:“契丹不是方臘,契丹是金戈鐵馬,不容易對付,依我看,不如等女真人到來,然后咱們南北夾擊,一戰而下燕京。”
事實上,跟劉延慶一樣,童貫也想與金軍一同夾擊燕京,這樣才能保證一戰而下燕京——童貫畢竟帶了二十來年兵,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別看他們這邊有四五十萬大軍,可實際上能打的只有那幾萬西軍,其他軍隊完全是擺設,不,應該說是負擔。
不過——
這話童貫不能明說,因為他不想擔這個責任。
蔡攸向劉延慶簡要說明了一下軍隊駐扎的情況:“現在大軍基本已經集結,兵分兩路,一路駐扎在古城,另一路駐扎在廣信軍,平叔(劉光世)已經去廣信軍了,劉將軍就到古城去吧。”
接替劉鞈擔任童貫的行軍參議官的人是宇文虛中,也就是歷史上那個忍辱負重以死明志的第一情報人員。
接到了任命之后,宇文虛中立即出發,順路考察了沿途州縣的軍備情況。
到達雄州宣撫司后,宇文虛中又分別去了廣信軍和古城兩地,實際察看了一下軍隊狀況。
回到宣撫司后,宇文虛中對童貫說:“軍備情況不容樂觀,物資儲備、攻城器械、軍中士氣等等,都存在著嚴重的問題。”
其實——
這些情況童貫都已經知道了,也都報告給了趙佶——河北近百年來沒有戰事,長期的和平歲月,以及從上到下的**,已經讓河北軍隊的戰斗力低到了沒有下線。
這也是童貫希望和金軍南北夾攻燕京的主要原因。
童貫對宇文虛中說:“盡人事,聽天命吧。”
宇文虛中則覺得自己既然擔任行軍參謀官,就要在其位謀其政,就要盡職盡責。
于是,宇文虛中連夜寫出一篇《論收復燕山之利害》的奏章:
今遵奉睿算,欲盡復燕山或使納土,臨以大兵,假以歲月,固亦可致,但天生夷狄,不可盡滅,知彼知己,當圖完全之策……
簡而言之,宇文虛中的意思其實就是,為國家計,須謀永久安逸,而與契丹通好,則是一勞永逸的上上之策。
王黼看了宇文虛中的奏章之后大怒!
王黼認為,宇文虛中是一介書生,不懂政治,也不懂軍事,只知道紙上談兵,剛去河北就開始動搖軍心,這樣的人怎能當行軍參謀官?
王黼打算向趙佶彈劾宇文虛中,重重處罰宇文虛中。
不過,王黼隨后就接到了童貫的來信——童貫在信中替宇文虛中講情。
看在童貫的面子上,王黼將宇文虛中的奏章扣下,沒有呈報給趙佶,只是將宇文虛中降職為集英殿修撰,讓他繼續留在宣撫司擔任行軍參謀官。
宇文虛中并沒有因為降官而退縮,他繼續撰寫一些分析北伐的奏章,先后又“建十一策,上十二議”。
不過,這些奏章皆被童貫壓下,并沒有上報。
童貫這么做,其實是在保護宇文虛中。
童貫很喜歡宇文虛中(此后幾年間,宇文虛中一直跟在童貫身邊,擔任參謀官,直到童貫從太原狼狽逃回京師那一年),所以才一直護著宇文虛中,否則宇文虛中早就步宋昭的后塵被一心想要收復燕京的趙佶和王黼給流放了。
這天,北伐軍都統制劉延慶離開古城北上,來到白溝河觀察敵情。
只見河對岸遼國很安靜,只是偶爾能見到遼軍哨兵來回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