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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干逃出涿州之后,連夜騎馬馳回燕京,然后直接就進宮將常勝軍準備叛變一事報告給了蕭普賢女。
蕭普賢女聽過了之后,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后悠悠地說道:“你不是說郭藥師不會降宋嗎?”
蕭干很慚愧道:“是臣看走眼了,沒想到郭藥師也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蕭干是真沒想到郭藥師也會背叛大遼、背叛他,在他想來,當初如果不是有他,郭藥師他們早就被殺光了,哪能有今天,有誰背叛他的,也沒有郭藥師他們背叛他的。
這時,蕭干才想起,常勝軍是一支有著背叛傳統的軍隊,這樣的軍隊是不值得被信任的,誰信任這支軍隊,都會被這支軍隊反噬。
現在,涿州即將失陷,燕京的南大門即將徹底打開,燕京城真是岌岌可危了。
蕭干沉聲道:“現在形勢不容樂觀啊,不知太后有何打算?”
蕭普賢女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明天上朝再議吧。”
第二天,在元和殿里,蕭普賢女對文武百官說:“現在,女真人屯大軍于北安州,隨時都會南下,攻打燕京。金吾軍已經攻下儒州和媯州囤大軍在居庸關下,很快就要叩關,攻打燕京。易州高鳳和涿州郭藥師又先后背叛咱們大遼降宋,宋軍已挺入易州和涿州,很快也將兵臨城下。如今,咱們大遼的形勢十分嚴峻,可以說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時。諸位愛卿有何妙計,不妨暢所欲言。”
李處溫被蕭普賢女處死了以后,左企弓繼任宰相,他四下看看,見無人肯第一個站出來,遂出列道:“以老臣之見,可向金國或金吾軍遣使稱臣,現在來看,大金和金吾軍如日之初升,其軍隊所向披靡,順之則生,逆之將亡。我大遼已千瘡萬孔,氣息奄奄,不依一方強者恐怕難以保存。”
左企弓這年已經七十二歲,但耳聰目明,頭腦很是清醒。
干文閣待制韓昉則提出不同看法,他道:“臣以為,向金國或者金吾軍稱臣,不如向大宋稱臣。”
頓了頓,韓昉又道:“我大遼與大宋有百年信誓,有良好的歷史基礎,再者說,大宋乃文明大國,富庶繁榮。而金國起于邊鄙之地,行事蠻橫,就如貪得無厭的財狼,搶我大遼疆土,掘我大遼祖墓,君子不與為伴。至于金吾軍的蔡仍,乃大宋叛臣,名不正言不順,況且他們連個國號都沒有,更關鍵的是,蔡仍身負重傷又中劇毒,危在旦夕,說不準,他一死,金吾軍便分崩離析。如此一對比,自然是向大宋稱藩最好。”
韓昉是十年前的科舉狀元,為人和善,一貫主張向大宋靠近,以保社稷。
左企弓沖韓昉說道:“大宋的卑鄙行徑,你難道沒看到?在我大遼面臨亡國之際,他們撕毀盟約,趁機瓜分我大遼土地,背信棄義,落井下石,這樣的盟友靠得住?”
韓昉針鋒相對說:“大宋出兵北上,目的是要收復燕云十六州,這些地方,本來就是中原故土,大宋想要收回去也可以理解。而女真則不然,女真就是要亡我大遼宗廟,這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因此即使我們遣使去交涉,也肯定不會有好結果。所以向女真稱臣只不過是左相公的一廂情愿罷了。至于蔡仍,其野蠻程度絲毫不遜色女真人,強占我遼國皇室之女,云地達官貴胄被他殺了十之**,實非君子。再對比大宋趙天子,那是人所共知的敦敦君子,對人寬厚,即便臣下犯了大錯,也不深究。”
一眾大臣聽罷二人之言,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他們有贊成降金的,有贊成降宋的,有贊成降蔡仍的。
惟有蕭干和耶律大石沉默不語。
蕭普賢女見一眾大臣都贊成投降,沒有人主張拼死守城抵抗到底,心里不禁一陣難過,也一陣疼痛——從內心深處來講,蕭普賢女是堅決反對投降的,她雖然是一個女子,但性格剛烈,主張寧為玉碎不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