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拍拍懷里的紙箱:“別人的快遞。”
張鵬飛又點了點頭,接下來不知道說什么好,場面有些冷,有些尬。
“你們呢,今天沒上班么?”
張鵬飛說道:“今天我休班,打算帶韓怡過來看看婚紗。”
“你們……終于結束感情長跑,打算結婚了?”王尚實實在在吃了一驚,目光從張鵬飛臉上轉移到韓怡臉上。五六年沒見,她的容貌沒有太大變化,不過給人的感覺少了幾分青澀,多了些許成熟,變得更有女人味了。
“真為你們感到高興。”這不是醋語酸言,他是真的為二人能夠相互扶持,從高中時代一路走到現在,最終攜手步入婚姻殿堂而高興:“日子定了嗎?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張鵬飛說道:“半個月后吧,陰歷六月初一。”
王尚說道:“別忘了給我發請柬,老同學的喜酒一定得多喝幾杯。”
“放心吧,這怎么能忘!”
便在這時,王尚的手機響了。
他沖二人歉然微笑,一只手抱著紙箱,另一只手掏出三年未換的大米手機,按下接聽鍵。
是收件人著急出門,問他為什么還沒有把快遞送過去。
許是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韓怡在他掛斷電話后微笑說道:“工作要緊,你先忙去吧。”
“好,再聯系。”說完這句話他別過二人,往琳瑯滿目的D區走去。
………………
收件人簽收快遞完畢,他離開婚紗攝影店,順道走入旁邊的洗手間。
幾分鐘后他從里面出來,正要離開男廁到盥洗池洗手,外面的流水聲停止,然后是一個熟悉的嗓音。
“鵬飛,你剛才真的不該告訴王尚我們婚禮的事情。”
“為什么?”
“高中做了三年同學,難道你還看不出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嗎?”
“這我當然知道。還記得上數學課的時候老師抓到他在下面寫,講了一句很難聽的話,結果他一直記在心里,后來經過多次修改,那篇文章最終得了市里的二等獎,聽說數學老師得知這件事后氣的一天沒有吃飯。”
“既然你了解他的性格,就沒有想過他到時參加我們的婚禮,見到許多曾經沒他有才華,沒他努力的人都過上優越的生活,有大好前途,他的心情能好受么?”
“這……”
“以前跟王尚一起追安心的釋峰現在作為市直機關干部被派往下級區縣掛職鍛煉,以他老舅的背景,回來后必然得到提拔和重用。還有胡昊陽,高中時就跟王尚不對付,后來雖然沒有讀大學,但是這幾年來在京城開旅館掙了不少錢。就連以前學習成績不如王尚,總愛找他解題的武小六,如今都碩士畢業進了市里的國企……他呢,他在送快遞,送外賣!”
“我……我真的沒有想那么多。”
“記得兩個月前跟安心聊天,她忽然問起王尚的近況。她說他還記得高中時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雨中的巴黎漫步,看小雨拍打圣心教堂門前的錦簇鮮花,站在亞歷山大三世橋頭遠望塞納河,聆聽圣母院的鐘鳴,在LesDeuxMoulins臨窗的座位喝一杯咖啡,在別人眼中親密,在雨傘下接吻。事后我找人問了一下王尚的情況,得知他在大四那年被學校勸退,后來到杭城漂了兩年,最終一事無成,年前返回臨海市。回來后他又干了些什么?唯一能被定義為工作的就是送外賣,還只是做了半個多月就放棄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愿意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去參加往日同學的婚禮嗎?”
“我……我……要不就別給他發請柬了。”
“不好,這樣他會更加自卑,會覺得我們看不起他。人生已經對他很不友好了,我們不能再往他的傷口撒一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