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下溝村外,不到辰時(七點不到)便集結了近千號來自各個村落的百姓,由崔班頭統一帶隊,這些人都是經過各村村正親自挑選出來的好手。
但與之前雇傭的幫工不同,他們一日三餐的伙食,要省下來一半回饋給村里其他沒有機會來上工的人,村正的想法很簡單,借著他們來養活村里其余的人,這個冬天,村子能活下來多少人,就指望他們這些被選上的人了。
村口,崔班頭把這個事兒如實告訴了席云飛,他不是想給席云飛壓力,而是想告訴他,這樣的情況不止發生在涇陽一處,整個大唐還有許許多多隨時可能餓死或者凍死的可憐人。
席云飛沒有回應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便讓二爺和六叔開始張羅大家開始干活。
而席云飛則是要去大肆采購一番,自己這一步跨得有點大,一下子多了一千多張嘴,接下來他要考慮的就是該怎么更好的掩人耳目······或者干脆直接去長安采購糧食?
······
下溝村這邊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席云飛大量招募村民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魏征的耳朵里。不過這次他倒是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只是囑咐魏管事有空多去看看。
魏管事聞言松了口氣,他就怕魏黑子一時倔強,腦子轉不過彎兒來。要知道席云飛這么做,可是大大減輕了魏府的財政壓力。
每年冬天,光是施粥派糧,還有出資修繕被大雪壓塌的村舍,魏府就幾乎要掏空一年的稅錢,若不是偶爾還從魏裴氏那里得到一點接濟,估計魏征自己是養不活一個魏家莊的。
當然,這話魏管事可不敢當著魏征的面說,反正說了也沒用,這頭倔驢總是自詡兩袖清風,但不得不說,若非他這個性子,以后也成不了讓人信服的第一諫臣。
魏征不知道魏管事心中的百轉千回,低頭看著手里剛剛發行的《知音》,他獨愛最后一頁的【填字游戲】,能讓他回想起很多曾經看過的典籍和古冊。
“哦,對了。”眼看魏管事就要退下,魏征突然出聲攔住,道:“回頭給叔玠送十罐糖蒜,上午他提了一句,我卻是差點忘了。”
魏管事眉心微蹙,這叔玠就是以前跟魏征號稱李建成左膀右臂的王珪,不過這人性情淡雅,安于貧賤,是個比魏征還不會持家的男人,而且他可沒有魏征這么好的運氣,有個賢內助替他操持家務。
魏管事幽幽嘆了口氣:“知道了,不過前天不是剛剛送了幾罐過去嗎?怎么今日又要?”
魏征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只是區區十罐糖蒜罷了,送便送了吧。”
“哦。”魏管事對自己這個表兄是真的無能為力了,還區區十罐而已,這可是三百文銅錢,府上砍柴的小廝一個月工錢也才這么多。
魏管事離開堂屋,門口便有小廝來報,說是王珪登門來訪。
魏管事撓了撓鼻頭,剛剛還在心中腹誹這貨兒貪嘴,沒想到人就自己上門來了,這人還真是不禁念叨啊。
正在堂屋玩【填字游戲】的魏征也聽到了匯報,微微愣了愣,所幸將《知音》放到一旁,起身親自去迎。
會客廳里。
王珪神情萎靡,幽怨的小眼神盯著上首的魏征,仿佛是一只委屈的小花貓盯著浴缸里的小金魚,看得到,吃不著,藍瘦,香菇。
“你什么意思?這么看著我做甚?”魏征被他看得心里發毛。
王珪小胡子一抖,沒好氣的說道:“你個魏黑子就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騙得我好苦。”
“哈?”
魏征神情古怪,不知道他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