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或許是見席云飛一直盯著裴銘看,裴慶生怕席云飛看出端倪,急忙咳嗽了兩聲,開口道:“小郎君百忙之中抽空相見,裴某甚感榮幸,便以此薄酒,敬小郎君一杯吧。”
說著,直接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雖然是十來度的綠蟻酒,但架不住他喝酒干脆,席云飛也不好意思盯著裴銘看了,舉起酒杯也回了一口。
一旁,裴明禮舉杯共飲,喝完后笑著說道:“河東多石炭,這次將裴叔喚來,便是就這石炭之事,想與裴叔合作,我家郎君一會兒還要去礦上巡查,不若我們就長話短說?”
席云飛點了點頭,想起手上一堆雜事就頭疼,說道:“不錯,就長話短說吧,具體的合作細則,我已經讓明禮給你們看過,不知道裴管事有沒有什么想法?”
裴慶沒想到這么快就入了正題,從懷里掏出一份手冊,正是之前裴明禮交給他的合作細則。
裴慶看了一眼裴明禮,又轉頭朝席云飛看來,開口說道:“內容倒是沒有什么問題,只是讓裴某疑惑的是,為什么郎君非要采買河東的石炭,據我說知,這朔方等地也能挖到石炭不是嗎?”
席云飛嘴角一抽,心道陜西的煤炭再多,那也沒有山西多啊,而且你們那邊很多大礦都是露天的,我這里都特么埋在地下,想挖也要有那個能力啊。
不過嘴上還是要委婉一些的,席云飛故作淡然,道:“一車石炭在河東值多少錢?”
“這?”裴慶與裴銘面面相覷,前者苦笑一聲,道:“若是石炭,當真不值錢,在河東,滿地都是,這東西雖然能燒火,但是有毒,普通人家輕易是不敢用的,而且拿去煉鐵,那鐵器也莫名的輕脆易折,所以石炭賣不上幾個錢。”
席云飛嘴角微微上揚,煤炭煉鐵還是可以的,不過要練出好鐵或者鋼,就需要將煤炭煉成焦炭,這個過程還要幾百年的發展,如今沒人知道也是正常。
見裴慶和裴銘都怔怔的看著自己,席云飛也不賣關子,道:“我也曾想過直接在朔方采挖石炭,但是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城北的那座石炭礦,只是挖了幾天就挖不動了,一是儲量低,二來便是開采難度太大,得不償失。”
裴慶聞言點了點頭,倒是理解席云飛的想法,石炭本就不值錢,還要費那么大成本去開采,到頭來就有點本末倒置了,倒是花點小錢從河東購買,可能還更省心。
裴慶思忖片刻,頷首說道:“既然小郎君有意采購石炭,那我裴氏也不是不能提供,依照小郎君這份合作細則。”
裴慶揚了揚手上的手冊,接著道:“一車石炭重五石,定價三百文,若是在河東算是我占了郎君便宜,可是如今情況不同,從河東到朔方,最近也要五天路程,當然,我說的是牛車的速度。”
席云飛‘嗯’了一聲,陜西與山西就在隔壁,中間隔著黃河,聞喜在后世的運城,不過裴慶不打算從老家發貨,而是從就近的呂梁,途中也就是跨越黃河有點耽擱,其余路段倒是一路平坦,滿載石炭的牛車,五天從呂梁到朔方綽綽有余。
裴慶接著說道:“若是一車三百文,不瞞郎君,扣去人工畜力成本,我賺不到五十文啊。”
席云飛不知道裴慶這個所謂的人工成本是怎么計算,不過他知道這老小子要漲價。
頓了頓,席云飛不給他繞彎子的機會,直接把已經想好的說辭拿出來,道:“既然裴管事覺得不合算,那我換個說法。”
只見早有準備的裴明禮從一旁拿過幾個小小的陶罐。
“這是?泡菜?”
發出驚呼的是一直沒說話的裴銘。
席云飛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裴銘,才說道:“有人識貨那就再好不過了,眼下已經入冬,這泡菜值不值錢我不多說,本來在長安,我一罐只賣三十文,當然,是出廠價。”
“這泡菜,是小郎君制作的?”裴銘難以置信,這泡菜他也只是在祖父的壽宴上有幸吃過一碟,當時便為這酸爽的口感折服,吃多了肉食,還有寡淡的水煮菜,一口酸菜下去,那種滿足的口腹之欲讓人回味無窮。
席云飛心中好笑,這裴銘從進門開始就隱藏得很好,怎么如今反而失了方寸,這泡菜當真有這么大威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