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給葉雨霖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尤其是那日購物中心之旅更是如此。
可今天,她特意來慶祝新店開業,卻遇到了如此一面。
少年也有柔軟一面。
少女也有剛強之時。
也許……
這就是反差吧。
她們的認識,更多的是天意。
……
“下雪了呢。”
安梓雅把窗簾拉開,打開窗戶。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隨時都會消失在里面。
在大雪中,湖面已經結冰。附近的森林籠罩在一片銀白的雪色中。
這個城市就是這樣,雖然四季如春,可真正的大雪來臨時,卻會讓人覺得徹骨的寒冷。
略顯病弱的少女,臉色蒼白,嬌小的身軀趴在窗臺上。
窗臺就在病床旁邊,是這間病房唯一的亮色。
“梓雅,感覺還好嗎?”有人打開了病房的門,輕聲道。
是個男人的聲音,很沉重,又帶著一絲絲憐愛。
眼前玉石般清脆,瓷娃娃般楚楚動人的少女,正是他唯一的女兒。
男人,安逐海,沉默肅穆。
“醫生幫我看了,沒什么大問題。”安梓雅回過頭來,輕聲道。
那銀鈴般的聲音,更讓人心疼。
“那就好,你媽很擔心你,但我已經安慰了她。現在這種情況確實很麻煩,我也只能這樣幫你了。
“你應該清楚,你自己體內發生了什么事吧?”
他試圖壓抑自己的語氣,但那絲痛惜還是聽得出來。
“嗯,我清楚,眼睛可以看到一些看不到的東西。體內,似乎有種力量,一直在身體內部燃燒,可我真正去閉上眼睛,尋找這種力量的時候,它就會消失不見,好像從未存在過。”
安梓雅沉默了片刻,還是回答了自己的父親。
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
如果說世界上有誰最愛她,除了母親就是這個男人了。
這是沒必要述說的事實。
“這樣啊……”
安逐海點了點頭。
還算好,有些情況只有她自己知道,既然她自己都說沒事,那就真的沒事了。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畢竟,一個人身體內部的情況,別人根本無法插手。
國內頂級的醫院,也無法做到把那些東西從體內提取出來。
因為那是身體的一部分,那是一個人能活下來的根本。
想想還真是悲哀。
為什么……
會是她呢?
安爸和安媽的家長,都是從戰爭中挺過來的人。
這是延續了三代的詛咒,本以為相安無事,可基因卻隔代遺傳。
沒有傳給安梓雅的哥哥或者弟弟,而是偏偏傳給了這唯一一個女兒,真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
看著窗外大雪紛飛,這個男人,不免嘆了口氣。
他以前非常強勢,仿佛從未老去,以鐵腕手段讓安氏家族崛起,可最近,卻像是蒼老了二十年。
父女二人對視,沉默無言,保持著特殊的默契。
她需要人陪伴。
而她的母親,身體狀況一直都不好,接近安梓雅,對她來說很危險。
所以,他必須得來。
最終還是他打破了壓抑得令人發瘋的寂靜,“沒事就好,還有一天就開學了。那個時候,你應該會過去吧?家庭教師就不需要了。
“你也長大了,得跟社會融在一起,也需要一個集體。”
說罷,聲音停止。
一片寂靜間,安逐海等待著女兒給他的回答。
這是他一貫教育的方式。
父女倆平等的溝通。
任何人不可能成為溫室里的花朵,也不可能一生只跟幾個人呆在一起,人是需要融入社會的集群性動物,如果沒有了集體,就會被孤單吞沒。
“嗯,我知道了,爸。”
良久,安梓雅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