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朱慈烺正靠在御榻上正在閉目養神,這幾日朝局動蕩不安,各派朝臣窺測東宮主位,讓他心煩意亂。
沒想到,他小小的一個舉動,竟造成如此大的旋渦。
直到這時,朱慈烺才深刻體會到,歷朝歷代的皇儲之爭,是有多么嚴峻。
細細想想,萬歷朝大明的國本之爭,在韃清斗的頭破血流的九龍奪嫡面前,只是小兒科罷了。
見楊士聰進殿,朱慈烺抬了抬眼皮,只隨口問一句:“楊卿有事?”
楊士聰向前一步,躬身奏道:“陛下北巡一路風霜,看上去似乎瘦了一點兒,不過龍體康健,精神比出京時還要好得多呢,實在是社稷之福!”
又是這番客套話,朱慈烺聽他說得玄乎,抬了抬手道:“哦,有什么話只管說。”
楊士聰遲疑道:“臣今日進宮請見,是有句話,臣思謀幾日了,不知當講不當?”
朱慈烺繼續躺在那閉目養神,沒有搭茬,他的意思很明確,你他媽愛說說,不說拉倒!
楊士聰等啊等,過了好一會兒,臉上寫滿了尷尬,他擔心皇帝睡著了,于是試探性地說道:“陛下乾綱獨斷,收了太子印璽,必有原因,不過......”
朱慈烺心中怦然一動,但卻不露半點聲色,平靜地說:“說下去!”
楊士聰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畢竟當了二十年的太子了,自幼即聰慧好學,開講經筵,主持祭祀,緊序有秩,近日來,京師眾議紛紛,都說太子殿下精通文韜武略,具有不俗的治國才能,一旦廢去,恐遭天怒人怨……”
借民意說事?還天怒人怨?
朱慈烺有些不痛快了,臉一沉,冷冷地撂出一句話來:“這么說,太子是民心所向?朕應該及時禪讓,讓位與他了?”
聞言,楊士聰勃然變色,連連否認。
但關系到自己的前程,一向注重名利的楊士聰不愿就此退卻。
他據禮爭辯說:“圣上,外面流言蜚語,都說太子私調兵馬,臣在內閣主事,從未得到過令旨,所以求見太子一面,當面請太子以解群疑。”
朱慈烺哪還聽得進去這話,直言道:“朕就明告訴你,太子以下犯上已被拘禁,此刻,你不能見他。”
楊士聰的的倔勁兒上來了:“不不不,圣上請容臣犯死進言......”
朱慈烺揮了揮手道:“得了吧,回去做好你分內的事情就好!”
說著,他手一揮:“退下!”
眼看著皇帝要發怒,楊士聰只得偃旗息鼓,無奈退下。
午門前,密密麻麻的站著一群大臣,這些人在凜冽的朔風中跺著腳,抄著手,三人一群,五個一伙,喊喊喳喳地議論著。
見首輔大人出來了,眾人一溜的圍了上去:“楊閣老,如何?”
楊士聰搖了搖頭,:“陛下心情不佳,大家都散了吧。”
說完,他長嘆了一口氣,低頭鉆進了馬車中。
眾官員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色凝重。
傻站了半天,終于有人提議,去找翰林院大學士冒襄,他是太子的老師,又是圣上信賴之人,應該會出面替太子求情,說不定會挽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