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侍郎周培公十分肅穆地在楊士聰的座椅前拜了三拜,又十分肅穆地站了起來。
他一臉嚴肅道:“自古以來,讀書人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吃一輩子鐵飯碗,蔭及家族,現在陛下這樣一搞,像什么了!”
投靠了太子黨的施瑯接話了:“三十年前的削藩削爵,斷了皇族勛貴的世襲罔替也就忍了,現在又把手伸向職權,要是真就如此了,我們一個個還有什么可玩的,干脆回家種地得了!”
施瑯現如今是伯爵身份,兼長江艦隊總兵,這個位置他已經坐了十年了,除非今年高升,進入軍機部或者兵部當尚書,否則只能致仕回家。
如果是陸軍的總兵級將領,還能調升五軍都督府擔任大都督,或者都護府任大都護,但他是海軍,選擇不多。
國姓爺朱成功可以入軍機部,設置擔任首席軍機大臣,但施瑯不行,和他同級別的海軍將領還有一手之數。
施瑯已經多年沒有參加對外戰爭了,對自己的仕途早已不抱希望了,因而十分抵觸這項政策。
聽他表態,楊士聰精神格外矍鑠,眼睛也不昏花了,認真地看了一眼施瑯,又目光有神地一一看著身前的這十幾個人。
半晌后,他悠悠說道:“老夫伴君臨淵履薄三十余年,若是陛下真要棄老臣如敝屣,老夫無話可說,圣人言: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
楊通俊倏地站了起來:“爹,您想什么呢,這事還不正在議嗎?只要我們合起伙來反對,陛下應該會作出讓步的!”
楊士聰慘然一笑:“正在議?三十年來,陛下在大朝會上提出的那些政策,哪一個不是如鐵律般的執行?”
他長嘆了口氣道:“合起伙來反對......你跟誰倆呢?如此行事,詔獄里只會會多出一批白吃白喝的人。”
“那該如何是好?”楊通俊急道。
他爹是內閣首輔,門生故吏滿天下,敵人也滿朝都是,要是突然倒臺了,楊家的處境可就慘了。
“不急。”
楊士聰拍了一下圈椅的扶手,沉吟了半晌才啟口道:“你在軍機部行走,可曾聽過陛下要征討俄國?”
楊通俊點頭道:“聽說了,陛下似乎還要御駕親征,滅沙俄以雪當年龍城被困之恥。”
聞言,眾人目光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征討俄國,路途上萬里,這一來一回的起碼要兩年,萬里國征,后勤保證不可出現一絲差池,自然不可能將此重任給新人去做。
如此一來,楊閣老又能續上三年了?
楊士聰望向了楊通俊:“征俄之事,盡快促成,太子殿下那里派人聯系了嗎?”
楊通俊回道:“往年如常聯系,今年還沒有。”
楊士聰認真道:“太子殿下開南疆,撫民有度,功過千秋,不應長離京師,要想法子讓陛下調回太子。”
“老爹英明!”
楊通俊立時明白看了,夸了親爹一句。
現在太子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只要太子安在,穩坐京師,楊家便再無后患!
楊士聰向眾人交底了,便不再多說,起身往內堂走去。
楊通俊和那十幾個拜年的都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