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墨色的天,泛著一絲猙獰的青色。
一望無際的天空,沒有云,沒有星星,沒有飛鳥,空無一物。
只是,時不時會有一縷血紅色的光,在遼闊的虛空中,肆意跳動。
那光,陰沉、壓抑、神秘,稍縱即逝。
然而,飛閃的血光并不是天空的特產。
大地上,亦有猩紅的血光源源不斷地冒出來,仿佛火山爆發。
仔細望去,地面如同一面光滑的鏡子。
這里沒有山峰,沒有河流,甚至沒有一粒沙子。
一切仿若虛無。
詭異的天地間,一群螻蟻似的東西,正尋著某個方向,蠕動而去。
將鏡頭放大千萬倍,可以看出,那是一群類似人類的虛影,如煙般飄渺。
數不盡的虛影。
人山人海。
不停前行。
偏偏聽不見絲毫動靜。
那群怪東西,在這片怪天地,腳不沾地,漂浮在半空中。
虛影之中,一名約莫十七歲的少年,跟隨在最后面。
他飄啊飄,呆著眼睛,懵懵懂懂,不知疲倦。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年終于停了下來。
他的前面,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少年輕輕抬起頭。
他穿著一件藍白條紋的病服。
漂浮在半空中的身體,看起來瘦骨嶙峋,弱不禁風。
眼前,有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婆婆。
她端坐在木凳上,面前,擺放著一張小桌子。
乍一看,老婆婆面相慈祥。
再一看,她的臉上,竟閃過憤怒、哀愁、陰狠、惡毒的顏色。
少年眨了眨眼。
霎那間,老婆婆的臉上,又浮現出平和、喜悅、慈祥、美好的樣子。
正當少年奇怪的時候,老婆婆伸出手,在桌面上翻了翻什么,似乎在看什么書。
可是,少年并沒有瞧見桌子上有什么東西。
翻著什么的老婆婆,低頭看著桌面,淡淡的說:“姓名。”
少年愣了愣。
老婆婆的聲音十分沙啞、老邁,但并不難聽。
過了一會兒,少年才反應過來,老婆婆這是在向自己問話呢。
“我叫白術,白雪的白,學術的術,不是中藥材的白術(zhu)哦。”少年連忙說。
老婆婆仍低頭看著什么。
她保持著淡然的語氣,問:“死因。”
少年身體一僵。
突然間,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瞪大眼睛,眼里驚恐萬分、不可置信。
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張了張口,半天說不出話。
老婆婆再問:“死因。”
少年閉上眼睛,認命似的嘆了口氣。
“先天性心臟病,突發心臟衰竭。”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
聽完少年的話,老婆婆并無異樣,只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平淡的說:“自評。”
“哈?”
少年睜開眼睛,有些難以理解。
老婆婆語氣依舊,說:“自評。”
“呃……”
少年臉色糾結。
他想了半天,擠出一句:“我、我是團員,每個月自覺上繳團費那種……”
“嗯。”老婆婆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
她手一翻,合起了什么東西。
接著,老婆婆右手一遞,伸到少年的面前。
突然間,一只碗出現在她的右手上。
碗里,盛滿了一種黑糊糊的湯水。
“喝了,好上路。”老婆婆說。
少年接過碗。
他眼中起霧,似乎快要落淚了。
“我……我能問個問題嗎?”少年忽然說。
“嗯?”老婆婆抬起頭,看了少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