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關鍵的時候,兩國皇帝用這種方式停止了戰爭。
但這種事情能做,不能說。
既然敖心不承認無主之地戰敗責任,那么他下一個罪名,就是私放大贏帝國的十萬大軍。
這個罪名就大了,而且很大很大了。
幾乎是叛國了。
……………………
此時,怒浪侯在京城的府邸,已經全部被帝國黑冰臺包圍了,這架勢仿佛是害怕他會逃跑。
他又收到了兒子敖心的一封信,這已經是第六封了。
看完之后,敖心輕輕嘆息一聲。
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懂,但真的做不到。
堅持了一輩子的清白和驕傲,他不愿意同流合污。
大太監侯正秘密拜訪敖心。
“我的怒浪侯啊,您這又是何必呢?您明明知道陛下非常器重您的。”
“您只需要承擔無主之地戰敗的責任,頂多只是拘禁三年,三年之后您還是有大用的啊,屆時權力不亞于現在,陛下說了,幾年之后征北大都督,還是要交給你的。”
“你應該知道,征北大都督是何等份量?帝國勛貴已經多少年沒有晉升公爵了,到時候只要立下了足夠的功勛,你晉升公爵不是指日可待嗎?”
“甚至未來樞密使和太尉,你都可能一肩挑。”
“你不承擔戰敗的責任,你不愿意為君分憂,那想要讓誰承擔戰敗的責任呢?”
敖心沙啞道:“侯公公,實事求是不可以嗎?該我承擔的責任,我責無旁貸,但不該我承擔的罪名,我堅決不背。”
大宦官侯正無奈道:“我的怒浪侯啊,你怎么就這么天真啊,這種事情怎么實事求是。有些人可以退,但有些人不能退的,一旦退了一步,就是萬丈深淵的。你是國之棟梁,你就是陛下面前的防線啊。陛下對你還不夠器重嗎?燕蹁躚腰斬了,大皇子周離夜拘禁起來,唯獨你一直沒有被問責。”
怒浪侯敖心道:“我說的實事求是,并不是讓皇帝陛下退讓。這一戰我們是輸了,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也沒有犯下戰略級錯誤。哪怕裂風城之戰的失敗,也是落入了云中鶴的陷阱,頂多只能說是周離殿下和燕蹁躚的談判,試圖一舉消滅大贏帝國的所有主力,但是這也沒有錯啊,因為有些時候出奇兵獲勝也是對的。”
“我們戰敗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認,知恥而后勇,為何要讓人承擔不該承擔的責任呢?”
侯正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眼前這個敖心真的只會打仗,對于朝堂斗爭真是幼稚之極。
“怒浪侯,你對軍中現狀如何看?”侯正問道。
敖心道:“不太好,勛貴子弟把持了所有的上升通道,這群人很多已經腐化墮落了。需要換上新鮮的血液,讓莫逢春等真正優秀的將領晉升上來,掌握帝國大軍。”
侯正道:“你也知道怎么說,但你就是勛貴的旗幟,你不倒下,陛下如何改革?”
敖心道:“我早就說了,我可以辭去任何官職,辭去驃騎大將軍。”
侯正道:“你沒有罪過,陛下怎么讓你請辭?只能是你有罪,才能罷免你的官職,把你冷藏幾年,也保護幾年啊。”
敖心道:“該我的罪我認,不該我的罪,我絕不認。”
侯正腦袋頓時要炸了,怒聲道:“怒浪侯,你可知道有人想要害你,想要弄死你,弄死你全家啊,有多少人對你恨之入骨,你知道你兒子最近得罪了多少人嗎?”
敖心沉默良久道:“該我的罪名,我認!我也可以辭官,但不該我的罪,我不認!”
侯正道:“那明天御史們對你的彈劾,可就沒有今天這么溫柔了。”
敖心道:“我還是那句話,該我的罪我認,不該我的罪,我反駁。”
……………………
次日朝堂之上。
幾十名御史,上百名官員,瘋狂彈劾怒浪侯敖心。
攻訐他在關鍵時刻,私自放走了大贏帝國入境的十萬大軍。
否則便能全殲大贏帝國十萬大軍,為帝國挽回榮譽,甚至能夠奪得這一場大戰的勝利。
敖心打開了包圍圈,放走大贏帝國的十萬大軍,完全是國之罪人,是這一次戰敗的罪魁禍首。
耿直的敖心侯爵當廷反駁,說他放走大贏帝國十萬大軍,是奉命而行,是為了大周帝國的利益。
于是,御史中丞當眾責問:“奉命而為?奉了誰的命令?證據呢?”
敖心說:“當時奉的是口令,沒有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