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車間。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小板凳。
工作服上全是機油的老大手里拿著記事本，聽著對面蘇陽為他開設的“知識課堂”。
“也就是說，你是從貼吧看到有人收線下，所以就當了別人的下線商？”蘇陽問。
“昂。”老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是真的以為倒騰外國貨就是走私。
“你這些奶粉什么的，全都是走正規途徑進來的，就是購買價格是按照原產地，算哪門子走私？”蘇陽已經把口罩摘了，因為他發現這個老大就是個鐵憨憨，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壞。
“謝謝小哥啊！”老大如釋重負地合上筆記本，他終于放下心來了，以前掙這些錢的時候是真的提心吊膽的，但頂不住張張嘴賣出去幾罐奶粉就有外快收入。
“你這老大...一點都不精明啊，怎么會有人跟著你？”蘇陽嫌棄地掃了掃面前的老大，他說的是實話，人家電影里的老大要不是心狠手辣善用權術，要么就是呂布附身一打八，那跟這個人似的瘦成猴兒，還傻乎乎的。
剛才的交談中，蘇陽知道了他的名字，常河遠，今年三十。
聽他說是生下來的時候父母算命，說他天生火命，要離水遠一點，所以取了這名字。
“我...哎。一言難盡啊。”常河遠無奈地搓著手，“我手下一共就倆兄弟，都是跟我從村子里來的，這個汽修廠原來的老板才是老大正主兒，但前幾年他生病去世了，臨走的時候，放心不下手底下一幫子跟他混的小弟，就交給我了。”
“我也就敢嚇唬人，裝一裝，其實我怕的要死啊！”常河遠手在顫抖，他之前拿鐵管生怕不小心碰疼了蘇陽，萬一賴上他就麻煩了。
“那你手下那個小紫毛還挺有意思啊，不聽你話，給你惹麻煩。”蘇陽噗嗤笑了起來，這老大當得太沒面子了。
“那是以前老大的弟弟，沒爹沒媽，我管不了他。”常河遠攤手，“不過，把張耀文拉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那就麻煩你了，你到時候就說警察找上門來了就行。”蘇陽為常河遠想好了嚇唬小紫毛的辦法。
“我還是想不通你老大為什么讓你接了班子。”蘇陽沉默一會兒，“你憑什么能攏住這么多人？”
剛才常河遠給他說過，現在手底下還有十幾個跟他混飯吃的兄弟。
“嗨，老大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是這么說的。”聽到蘇陽的話，常河遠呲著大白牙，憨憨笑起來，“但我也有點小本事，能帶著這群人混口飯。”
“什么本事？”蘇陽好奇，“修車？不行吧？我看這里就你自己干活，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們在跑腿。”常河遠得意地笑起來，“別人都覺得我憨，其實我機靈地一批。”
他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你要不？”
“還早，過兩年吧。”蘇陽婉拒。
“第一，我這個人呢，只要不裝，身上就沒啥社會氣兒，所以來修車的人和我玩兒得很好。”
蘇陽想了一下，還真是這回事，常河遠只要不說話，整個人帶來的感覺就是很老實，這種老實人很容易和別人混熟。
“我修車的時候，根據輪胎就能判斷出來，哪些老板是跑長途的，那些是跑貨的，這些老板的電話我都記著。”常河遠再吸一大口，然后緩緩噴出煙氣，“后來我找了找規律，發現這些老板跑車前會來我這里大修一次，來的時候車是空的，然后一周之后他們會再來一次用我門口的磅秤量，那這一周肯定就需要裝貨。”
“修車過程中我饒他們幾十塊錢，套個近乎，打聽清楚他們一年的跑車路線和裝貨卸貨時間，每到這段時間我就讓那些弟兄們去幫他們裝貨，有固定裝貨的，我就讓他們幫那些工人代買盒飯。”常河遠掰著手指頭算，“我認識幾十個跑長途的，出貨時間都不一樣，所以基本上每個月都能攤上一兩次跑腿。”
是個人才啊！
蘇陽兩眼放光，常河遠還真不是憨，他精明得恨啊！
就是缺少點常識，沒上小學就外出打工。
“第二枚棋子？”蘇陽召喚出那個拳打腳踢二馬的棋盤，看著上邊閃閃發光的【劉軼】★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