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年輕人吃飽喝足，蘇陽和他搭話。
也許是這頓美味的午餐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也或許是這個年輕人本來就是個話癆。
總之，年輕人跟決堤一樣開始泄洪般交流。
蘇陽從他無厘頭的超長小作文式回答里艱難地摘出了有用的信息。
這個年輕人叫李相訶，山南人，今年剛剛十八歲。
別看他和蘇陽一樣大，但他早就不上學了，一直都在職業學校和黑工廠里勉強度日，沒父母，只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妹妹，現在跟著一個叔叔生活。
至于什么單身十八年這種破事兒蘇陽就權當沒聽見。
“你是說，你叔叔威脅你不供妹妹上學，逼著你出來打工？”
沒想到，隨便碰到一個都是可憐人。
“是啊。”李相訶又灌了一瓶牛奶，他是真的餓壞了。
“我之前打黑工的地方也是我那個叔叔介紹的，干了兩年，手里一共攢了小一千塊錢，剩下的都被我叔叔拿走了，還說是給我妹妹加營養。我尋思著，他要是真的給加營養，我累死餓死也值了，可我前兩天去了一次，我看到我叔叔的那個兒子在那里啃雞腿，我妹妹盤子里全是綠油油的，連點肉腥都沒有。”
說著說著，李相訶氣地把手里的奶盒捏扁。
“我跟我叔叔大吵一架，結果他就讓那個黑工廠把我扔了，他也不管我，說餓死凍死全看天，別去招惹他，要不連我妹妹一塊兒扔了。”
“你這叔叔也夠絕情的。”蘇陽聽了都要氣死。
“誰說不是呢。我沒辦法，聽以前打黑工的人說過，東海市工作機會多，這部，我把我手里剩下的錢全都拿出來，買了車票，去投奔在東海市的一家工廠。”李相訶說到這里，突然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還好我現在成年了，不需要打黑工，等我賺了錢，我就把我妹妹接過來，我查過了，我成年之后，只要收入有保障，就能把養她。”
蘇陽看著突然神采奕奕的李相訶，心中有些話，卻在喉嚨里卡著說不出來。
東海市...生存下去太困難了。
李相訶一個人還好，自己一個人，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掙幾個錢存起來，生活也能說是小滋潤。
但帶個十歲的小孩兒在身邊就不一樣了。
租住房子，上學...這都不是在工廠打工能供得起的。
何況還是剛剛成年的小屁孩，工廠那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待遇。
甚至做不了多久，他就有可能被開除。
“你準備什么時候接你妹妹過來啊？”蘇陽準備留意一下。
“明年年底吧，等我掙夠錢，租個房子，就把我妹妹接過來。”李相訶憨憨一笑，他小的時候跟著爺爺奶奶在農村生活，骨子里還有點農民氣兒的老實憨厚。
“明年年底么......”蘇陽眼神閃爍，像是在計算什么。
“你在哪里工作，準備？”
“就在東海市蕭商區的迪生電子廠，我的合同是到明年夏天的，我爭取努力干，續長約。”
蘇陽點點頭，心中已經盤算好。
李相訶是被騙了，這點他已經可以肯定。
迪生電子廠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一次性只簽一年合約，而且還在東海市比較發達的蕭商區，不可能存在這種需要外地務工人員前去工作的代工廠。
聯想到他是從黑工廠那里得來的消息，蘇陽懷疑這可能是配合著騙人來打黑工。
但蘇陽現在不能說什么。
黑工是待遇很差，但李相訶現在已經到了只要是工作就不能挑三揀四的地步了。而且，二人這才剛認識，蘇陽自然找不出什么勸說他的理由。
不過...蘇陽還是準備拉他一把。
當然不是因為心善，天底下那么多糟心事苦命人，一個一個都同情，那除了有錢有時間的圣人能做到，其他人怕是這輩子也不可能了。
蘇陽之所以要幫他，是因為李相訶開啟了蘇陽對自走棋系統的另一個使用門路。
其實這并不是蘇陽第一次有這想法，早在幾個月前，姚希鋒要做手術，他的師兄周燊介紹了兩個自認為很厲害的醫生主刀，但被蘇陽的自走棋系統識破是假冒偽劣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