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倩倩傷勢不重,對著夏商周花癡了一頓宋青松就走了。
林蕓詩沒有強留。
天色漸晚。
落日的余暉灑在房檐上,勾勒出一副血色的畫。
林蕓詩整理筆記,存放草藥忙碌了好一會,最后例行問了問夏商周的身體狀況,也離開西屋,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夕陽更紅了,它染了房檐,染了窗戶,最后還不滿足把整個屋子都染成紅色。
房門關著,殘陽的光像是一把把利劍,直接穿透了木門和墻壁,刺到西屋的地上,把整個地面都鋪上一層血光。
夏商周躺在床上,看著逐漸被紅色攻占的世界,感覺自己像是待在了一個大紅燈籠正底下。
大紅燈籠。
西屋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了,一盞盞紅燈籠升到了屋檐下邊,木窗上出現大紅囍字,囍字是紅蠟油做的,可能是因為太熱,囍字邊緣都開始融化,想要往下滴。
像血一樣。
夏商周躺著的被褥,和旁邊的床簾也變成了紅色。幾根紅蠟燭在床旁邊的桌子上燃燒,房頂中間吊著的大紅燈籠正亮著。
熙熙攘攘的聲音出現,吆喝、道喜、送水、吃茶,人影交錯,儼然一副拜堂成親的景象。
夏商周忽然忘記了自己是誰,他胸口出現了一朵大紅花,身上也穿上了新郎官的衣服。
“相公,客人們都等著你出去吃酒,你怎么自己先睡上了。”帶著紅色蓋頭的新娘出現在床邊,她輕聲細語,有些責備,想要拉夏商周起床。
“新郎官,起來喝酒了。”
“起床喝酒……”
“喝酒……”
屋子內外出現好多隱隱約約看不真切的人影,他們哄笑著,起哄著,喊夏商周起來喝酒。
好大一股力氣從夏商周手腕處傳來,是新娘的手抓住了他手腕,想要把他從床上拉起來。
夏商周沒動。
他硬抵著手腕上傳來的力氣,目不轉睛的盯著胸口上的大紅花。
他在想自己是誰。
他感覺胸口上的大紅花有點眼熟。
新娘沒拉動夏商周,又有幾只蒼白的手憑空出現,抓住了夏商周的手腕和腳腕。
它們一起用力,夏商周被拉動了。
夏商周也終于想起胸口上的大紅花為什么眼熟了。
之前那個地方放的是飯。
他想起他是誰了。
他是夏商周。
蒼白的手像燃燒的蠟一樣一點點化掉滴落,紅蓋頭的新娘也逐漸塌了下去。
大紅燈籠和紅蠟燭慢慢消失,房間內外的人影謾罵著像夏商周沖來。
他們沒等沖到床邊就被地上出現的紅色深淵吞噬。
凄慘的歌聲從遠處傳來,新娘脖子出現猙獰傷口往外噴著血。
“相公,你好狠心……咕嘟咕嘟……”
聲音落下,風平浪靜,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已經是深夜,房間的門還關著,整個屋子被黑暗籠罩。
夏商周喘著粗氣,他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老丁幽幽的冒出來,他滿是皺紋的老臉占據了夏商周大半視線,把后者嚇了一大跳。
“你身上有東西,很怪的東西。”老丁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出現在夏商周的耳朵里,提醒著他還活著。
“你剛才像是睡著了,有呼吸,但沒有一點靈魂波動。我叫你,也叫不醒你。”老丁說完就又消失了,被黑暗籠罩的房間里只剩夏商周一人靜靜思考。
剛才一瞬間,本體和分魂斷了聯系,直到他想起自己是誰的時候,分魂才重新出現在本體的感知中。
那是一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覺,夏商周有本體和分魂兩個靈魂,是一種一心兩用的感覺。剛才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缺了半個腦子。
一夜無話。
清晨的一縷陽光撕破了黑暗,銀秋城的人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們不會知道,昨晚上銀秋城的城主一夜沒睡。
銀秋城的全體守護將士也戰戰兢兢的在城墻上站了一夜。
昨天晚上,九死霧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