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季傾安方才將眼眸對上面前的老嬤嬤。
這老嬤嬤一身灰色麻衣,身材矮小,脊背卻挺得筆直,面容略微蒼老,臉上微帶皺紋,膚色暗黃,一看就是做的日曬雨淋的活計。
雖衣著簡樸,卻收拾的十分干凈,連頭發絲都是梳的一絲不茍,季傾安點點頭,倒是個會生活的。
老嬤嬤眼眸睜的溜圓,一雙眼眸中有著些許渾濁,卻含了幾絲淚意,似乎在朝著季傾安訴說著什么。
那一雙手充斥皺紋和繭子,她雙手交疊,雖在控制,季傾安卻還是看到了身子在顫抖。
那一雙眼睛,對視間,季傾安心一緊,她在腦子回憶,看看這記憶中是不是有這么個人。
直到記憶回望到五六歲時。
那時,原主生母尹馨尚且存活,府內一片其樂融融,原主還沒被趕到后院來生活,彼時尹馨的院落正是如今張新春生活的春花院。
原主與方馨模樣有八分相像,只是原主母親更加柔弱嬌柔,那一張俏麗的面容上,長年累月掛著的只有笑容,溫婉可人。
那時春花院還叫馨香院,院內種滿了尹馨最為鐘愛的梔子花,一到夏季,院內白色梔子花競相開放,香氣四溢。
梔子花叢中有一秋千,是季河君為了她們母女特意令人制作而成,她和尹馨最愛一齊坐在秋千上蕩漾。
而季河君面含慈愛,站在二人身后,笑意滿面,一下接一下有規律的推著。
他們三人笑容如銀鈴般悅耳,那是原主記憶中最為開心的一段歲月。
而徐嬤嬤彼時也在這段記憶中,往日的她還甚年輕,她經常是提著一盤小零嘴,站在她身邊。
等到秋千停下之時,給季傾安遞上小零嘴,往日里她最喜歡徐嬤嬤制作的小零嘴了。
只是時光向來不等人,好似美好從來留不住一般。
沒過多久,這些美好全部破滅,往日溫柔賢惠的母親丟掉性命,慈愛高大的父親嘴臉轉換,很快將這慈意換了一人,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就連總是笑意融融,滿身攜帶零嘴兒的徐嬤嬤,也自母親死后,再不見蹤影。
那段時間,是原主最低谷時期,她從往日高高在上的嫡女,身份一落千丈淪為塵埃。
她在這府內小心翼翼,生活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小命。
就是這些,讓她養成了討好型人格吧?
回憶到此結束,季傾安感覺心里壓抑得很,說不出的難受。
明明不是自己發生的事情,為什么她難受的想哭?
“小姐,小姐!”小玢扯了扯季傾安衣袖。
在她眼中,自從她詢問之后,季傾安便看著徐嬤嬤出神,她喊了好幾下也不見回應。
直到眼見著季傾安落下淚來。
季傾安這才回過神來,她一陣發愣,伸手抹了把臉,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