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說嘆了口氣,“正是。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此人被劉縯擒住,然后送了他一條消息帶給將軍。”
“是何消息?”岑彭疑惑道,以往斥候被俘后可都是只有腦袋被扔回來,這次的倒是命大。
“王邑和王尋的二十萬大軍連日攻打昆陽不克,糧草又被更始軍給劫了兩次,很快就和咱們一樣吃不上飯了。”嚴說如實說道。
“呵,定是那劉縯的詐計,二十萬肯定少了,雙倍還差不多,攻打昆陽不克倒可能是真的,但被更始軍劫糧吃不上飯就有些夸大其詞了,王邑和王尋再蠢,也不至于不重視糧草,肯定會隨軍多帶糧草,并且派重兵護送押運,更始軍主力都在此地,昆陽那邊又能剩下多少兵馬劫糧?”
岑彭說到此處,真想破口大罵王邑和王尋一番,倒是派兵圍住昆陽,然后快些來增援宛城啊,趁著我軍還有糧草,內外夾擊宛城反賊必能大勝。然而,從宛城被圍到現在,援兵爬也該爬到南陽了,可是哪有半點影子!
“只怕劫糧也是真的,數日前哨兵觀察到更始軍有兩支人馬離開宛城向北去了,當時咱們判斷是朝廷援軍已至,更始軍想分兵攔截,但現在看來,以那兩支兵馬的人數,是不可能攔住十萬大軍這么久的,去劫糧倒是足夠了。
故此,劉縯這幾日加緊攻城,一方面是想搶在我軍援軍到達前拿下宛城,另一方面大概也有早點結束宛城戰斗,北上和王邑大軍決戰的意思,若是王邑大軍真的糧草短缺,又屯兵于堅城之下,恐怕不太妙。
王邑大軍若敗,丟的可就不僅僅是南陽和潁川了,將是整個大新朝啊……”嚴說捂住臉,用力的搓了搓,大新朝要完啊。
岑彭冷哼一聲,“別管王邑大軍了,還是做好咱們的本分吧。昆陽一座小城面對四十萬大軍的圍攻都能堅守,宛城乃真正的大城,焉能先于昆陽被破?”
“將軍所言極是。”嚴說苦笑道,“更始軍攻勢凌厲,懇請將軍準許征辟全城百姓登城協防。”
岑彭一拍桌案,大怒道:“胡鬧!那些百姓參戰能起多大作用?白白送命而已,敵軍兵多,殺累了可以替換,耗費敵軍體力亦無用矣。
再者,咱們的將士都吃不飽飯,哪有糧食給百姓吃?百姓吃不飽就更沒有戰斗力了,搬石頭都搬不動,如何協防?”
“將軍有所不知,如今宛城內只有官員和大戶人家還能勉強喝上一頓清粥,尋常百姓們連樹皮都吃光了,實在活不下去才要求參戰的,他們也不求吃飽,只求有口米湯果腹,他們就愿意拼命。再不濟……”嚴說欲言又止。
岑彭沒想到城中百姓已經過得這么慘了,“再不濟什么?”
“再不濟他們也能分得一兩具尸體,死在敵軍箭下亦好過異子相食。”嚴說咬牙說道。
岑彭瞬間瞪大了眼睛,“城中已經缺糧到食人的地步了嗎?”
“將軍忘了,幾日前劉縯親自率軍攀城險些攻下城池,后來得知是大家都吃不飽,沒有力氣守城。將軍就下令把儲備的糧食都拿出來,想著再堅持幾日援軍就能到了,結果……”
嚴說還有一句話沒說,更始軍沒來及搶回去的尸體,都已經洗干凈退毛了啊!
“投降。”岑彭木訥的說道。
“什么?”嚴說沒聽清。
岑彭虎目含淚,“我說獻城投降,不打了!宛城軍民堅持的夠久了,就算王邑的大軍明日便到,我也不等了。敵軍若是非要得到我的人頭才肯納降,盡管拿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