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下來,蘇離才知道真德秀雖然明面上不是對金國的主戰派,但心下里一直希望宋國能收回故土。
他和主張尋找時機北伐的韓侂胄不同,覺得收復河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當冒進,而應該由天子內修德政,外練王師。而今韓侂胄權傾朝野,若是北伐稍有功績,怕會成為下一個桓溫。
如此蘇離也明白這人明明是當代大儒,為何沒能入中樞。實是既不是完全的主戰派,也不是主和派。宋國黨爭由來已久,兩邊都不站的人,往往兩邊都要受到排擠。
真德秀雖是理學大儒,可如今的理學和后世的禁錮人性還是大為不同,尤其提倡氣節,他平生亦最敬佩要離荊軻那樣的義士,故而明了蘇離身份后,才如此敬重。
蘇離知隨后拿出畫,說黃裳留了一件重要的東西,線索在畫里,還請真德秀指教。
真德秀接過畫,撫須道:“黃前輩晚年確實和我家多有來往,至于這幅畫,我家卻沒有記載。不過這畫中人物所在的地方,我倒是有些猜測。”
蘇離道:“還請明示。”
真德秀道:“畫中的地方應該是華山。”
若說其他地方,蘇離還可能半信半疑,但是真德秀一說是華山,蘇離便信了大半。
無他,書里王重陽以九陰真經名義邀約黃藥師等人在華山論劍,著實透著蹊蹺,為何非得是華山呢?
如今看來,真經應該就是在華山。
真德秀接著道:“家祖曾記載黃前輩晚年僅僅出過一次遠門,不久后就撒手人寰。而他去的地方正是華山,回來后還跟家祖說,若為陳摶,一場大夢便是千秋,再多的煩惱,都不足掛懷。何況,這畫里其中一位對弈的人正是陳摶。”
他將畫展開,對著陽光,道:“你瞧這畫的背面?”
蘇離瞧過去,看出一朵蓮花來,不過這蹊蹺他早已看出來,卻不明其意。
真德秀解釋道:“華山西峰又叫蓮花峰,陳摶曾于此鑿石室而居,修道成仙。你要找的東西,很可能在蓮花峰。而這蓮花峰為一塊完整巨石,渾然天成。絕崖千丈,似刀削鋸截,你去尋那東西,得十分小心。”
蘇離心道:“是了,也唯有把真經藏在這千丈絕崖,才不易為外人找到。”
他接著好奇道:“不知畫里跟陳摶對弈的人是誰?”
真德秀微笑道:“自是本朝太祖。”
原來蘇離雖則聽過陳摶的名頭,卻不知傳說里,陳摶曾和宋太祖對弈,宋太祖輸了棋,便將華山給了陳摶。至于那爛柯之人,自是寓意黃裳自己。數十年光陰,如一局棋,眨眼即過,可人事全非。
如果不是官家派他去討伐明教,黃裳也不會被累及家人,黃裳心中,對于朝廷怕也是憤憤,只是執于禮法,不能有所怨言,最后唯有把紅塵看穿。
蘇離心道:“若我有一身天下無敵的功夫,又當如何?”
得在江湖上給自己留下一個永遠的傳說啊。
他接下來對著真德秀微微一笑,朝對方敬了一杯茶。真德秀喝了茶之后,有些頭暈,瞧著蘇離眼睛,心下不免有些茫然。
隨后沉沉睡去。
蘇離卻拿著畫離開,原來他用催眠術夾雜攝魂**,讓真德秀忘了見過他的事。
雖說真德秀很可能對真經沒興趣,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知對方是大儒,心志堅定,故而在茶水里又做了一點手腳,確保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