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一直頗為仰慕許劭做的月旦評,而許汜臧否天下人物,頗能說到劉表癢處,因此劉表向來很重用他。
誰知這次蘇離一眼就讓許汜嚇得小便失禁,讓劉表大為失望。
但劉表又覺得蘇離傲氣凌人,十分不給面子。
覺得這次出城相迎,丟了好大臉面。
因此態度馬上冷淡了許多,神色陰晴不定。
若是旁人被一洲之牧如此相待,自是戰戰兢兢,可蘇離淡然自若,環顧襄陽風景,旁若無人。
旁人即使感到蘇離狂悖無禮,亦不得不佩服他的膽氣。
要知道劉表可是荊襄九郡之主,占地數千里,擁兵十數萬,當今天下僅次于袁曹。
甚至劉表的態度,可以決定袁曹之間的勝負。
此時無論是曹操,還是袁紹都對劉表十分客氣。
到了襄陽城前,蘇離駐足,笑道:“劉使君憎我,我亦不喜使君,相看兩厭,這宴席我就不參加了。”
他說完話,飄然遠去。
劉表面色漲紅,旁邊屬下問道:“主公,要不要把他抓回來。”
劉表搖了搖頭道:“崔州平年少英杰,有些許驕狂是正常的,相看兩厭,說的不錯,隨他去吧。”
蘇離狂悖無禮,他當然生氣,但是后面又有些羨慕。
他多年前也是單槍匹馬進入荊州,隨后幾年便成了名副其實的荊州之主,據地數千里,精兵十數萬,跨有江漢,可是這幾年反倒是心中郁郁。因為想要做什么,都得顧忌荊州內部士族的心意,做事瞻前顧后。一身修為比從前不進反退。
少年意氣可憎,少年意氣可贊,人無再少年。
當然,他也不想再見到蘇離了,太丟臉。
…
…
劉表沒派人追他,蘇離倒是有些意外,這人雖然不是曹操那樣的梟雄,倒是有些氣量。
蘇離倒也不急著去找黃承彥,而是在襄陽外到處閑逛。
當然他也去了當初的劍冢,山勢地貌依舊,卻無劍魔獨孤求敗,也無阿蕪了。
蘇離在劍冢住了幾日,等到一場大洪水,投身洪水練劍,倒不是為了悟到什么,就是有些懷舊。
他在水里翻騰許久,那些水在他周圍分分合合,隨他心念流轉,總之不能傷他分毫。
蘇離心思飄散,無拘無束,天高云淡,明鏡拂塵。
他陷入一種格外超然的寧定心境中。
漸漸悟到了山水之靈。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仁者靜,智者動。
所謂仁者,不是容忍,而是如山如岳,自然包容一切,成偉岸氣象。所謂智者,適時而動。動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不拘一時一地。
天妖一脈的道法種種妙諦,流淌在蘇離心頭,徘徊來去。
蘇離仿佛看到了一代天妖在南岳祝融峰煉火。
北方水神見到一代煉火有成,是自己天敵,于是來侵犯,一代便順手殺了它。
一代殺的是北方水神,但殺不盡水德之道。
死了一個水神,還有新的水神。
道中自孕育神。
道與神同在。
心中事物,猶如走馬觀花,蘇離看到了一代于太古威名赫赫,近乎無敵,將一個個大敵敗于掌下。
他打倒的對手越多,便越寂寞。
甚至是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