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步來后院,趕走三只鴨,恰見一點紅,信手拈梅花。
尤蘭壞笑著踢了一腳,把梅樹下唐小米養活的三只小黃鴨嚇跑,伸手去拽那梅枝,新奇的目光看著花苞。
酒泉城,地處戈壁邊緣,雖不是寸草不生,卻也不見太多植被。
龍門客棧里,后院種了三棵樹,一棵是唐小米種的桃樹,一棵是尤蘭種的梅樹,一棵是武松種的桂樹。
紫石街發自縣衙,從北到南,龍門客棧是最外面的一家店。再往外,可就出了城了。
酒泉,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城墻高大厚重,住在這里,倒也不怕成群的土匪來作亂。只是時常來打秋風的衙役倒也惱人。
客棧有一幢三層的老樓,北面小院里還有一間小瓦房。瓦房旁邊堆滿了劈好的柴火。
瓦房成了客棧的廚房,平日唐小米在那里煎炒烹炸。此時唐大廚正在顛勺,廚房里不時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客棧生意不好,慘淡經營,不必雇工,兄妹三人分工明確。
武松除了每日砍柴,便扛著一副鐵扁擔,去三里地外的清水河去打水。縣里倒是有兩口井,一個歸縣衙,一個歸千戶,但凡不是老百姓能用得上的。
武松挑水,為什么要用鐵扁擔?因為他扁擔的兩頭掛著的是兩口缸。
竹木的扁擔,吃不住那幾千斤的力。
此地缺水,大家都去清水河打水,有的人家,專門雇傭擔水的漢子;還有的人專門擔水走街串巷,吆喝著賣。縣里的幾戶寡婦家,都是花錢買水的。
三哥又去擔水了,唐小米在奮力顛勺,廚房里濃煙滾滾,看來這妮子又要嗆得咳嗽。兩條忠犬蹲坐在門口,不時發出尖銳的鼻哼聲,祈求唐姐姐能丟出一塊骨頭來。可唐姐姐今天很忙,沒時間搭理它們。
大家都很忙,唯獨尤蘭很輕松,除了招待客人便是收賬,可她的算盤已經幾天沒打響過一次了。
唐小米做完了一道菜,分別盛入三個白瓷盤中,喊了尤蘭一聲,便繼續準備第二道菜。
尤蘭端著菜,送到客人面前。
今天破天荒地來了三桌客人,具體說是三個人,一人一桌。
他們都是江湖打扮,腰上掛著刀,表情嚴肅不茍言笑,說起話來惜字如金。
三個人分別坐在三個角落里,一個坐在東北角靠窗的位置上,他一走進來,就坐到那里,眼睛望著窗外的行人,一聲不吭;
第二個人,一走進來就坐在西南角,那里也靠著窗,對面只是一條小巷,一個人也沒有,可他仍然望著窗外,一聲不吭;
第三個人,一走進來就坐到了西南角,那里沒有窗戶,他就低著頭,看著腳面,一聲不吭。
尤蘭招呼他們,他們也不理,目標精確地走向三個角落,好似三個啞巴。
尤蘭手持菜單,挨桌殷勤問道:“客官,吃點什么?”三個人的回答幾乎完全一致:“隨意兩碟小菜,一壺燒刀子。”
哦,原來不是啞巴。
這樣的客人最好對付,做兩鍋菜,就全打發了。
尤蘭喜滋滋端著餐盤,挨個兒送菜,小嘴兒甜甜招呼著客人,可這三個人仿佛三個瞎子一般,看也不看她一眼,白瞎這絕世容顏,竟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