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猴枝上跳,明月掛樹梢,霧海星辰峨眉山,老叟醉臥古松下。
一個紅漆的酒葫蘆,一攤吃剩下的野雞骨頭。
老乞丐來到峨眉山三年,峨眉山的野雞少了一半。老乞丐實在吃不慣峨眉派的道家食物,要不是這些野雞,他甚至都考慮吃猴子了。
“洪十七!你個老匹夫,裝什么死,你給我起來!”一鶴發童顏的坤道,大老遠地喊。
她腳不沾塵,形如雪上飛。
老乞丐被驚醒,睜開眼睛看了看,一笑道:“哎呦,小美,大半夜的,怎的來找我老頭子?這要是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的。”
“也不照照鏡子,我林威瞎了呀,也看不上你!”老道姑落地。
“你覺得,你比詩亭謝梅好看嗎?”老乞丐譏誚道。
沒人知道詩亭謝梅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一名絕艷奇女子,在詩亭里留下一首《謝梅》,別人問她叫什么,她只說詩亭謝梅。
想起那詩亭謝梅,林威自愧不如,先惱羞成怒,進而怒不可遏,厲聲罵道:“你口口聲聲說送我一個好徒弟,經我一看,實乃惡徒!妖里妖氣,好吃懶做,瓦玉集糅,揣奸把猾,什么個東西!”
林威唯獨沒說自己挨罵的事。
“唉!”洪十七收攏戲謔神情,立刻怒上眉梢:“你個臭老太婆,別給你臉不要臉,我老乞丐自負看人不差,我的徒弟,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一對兒不要臉的,當師父的來我這里騙吃騙喝騙絕學,收了個狐貍精女弟子,騙財騙名騙功勞。招惹得一屋子野男人,不怕壞了丐幫的名聲。”
“來來來,你個死老太婆,今日咱們就好生掰扯掰扯,說不明白,我把你頭發揪下來,送衡山當尼子去!”
兩位老人在雪中松下急頭白臉掰扯了半天,洪十七被氣得血灌瞳仁,突然一抖手,一招“擒龍手”,竟然把林威師太腰間的劍給吸了過來,只聽“咣”的一聲,老乞丐剁掉自己一根手指。
“這根手指質押在你這里,如若我那徒兒果然不肖,我帶著她的腦袋來見你,可如果我徒兒乃是良人,我要你林威的兩根手指!告辭!”
“可你騙我峨眉絕學,又當如何?”見老乞丐動怒,林威心虛了,嘴上卻不依不饒。
“好說,如若我徒果然不肖,我自廢武功!”
話音未落,老乞丐的身形已經出現在另外一個山頭。
“你現在去酒泉,別不是去找死!”洪十七才恢復五層功力,林威不免有些擔心。
“我老乞丐死活,輪不到你擔心。”空中只回蕩老乞丐的聲音,卻已見不到人影了。
見老乞丐走了,林威面上,竟露出一絲愁容。
她好像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又或許,是礙于情面,沒說。
……
酒泉,龍門客棧。
天字甲房,這是尤蘭親自設計的房間,也是龍門客棧最好的房間,布置優雅,頗有格調。
比對面怡紅院的天字甲房還要好。
或許這也是因為和黃老鴇慪氣,否則尤蘭才懶得親自設計。
為此還花了不少錢,據說那黃花梨的架子床,就花了二十兩銀子。——其實床板被她偷了工,用紅松木代替了,否則這個價錢可下不來。
“少爺。”小桃剛才把一塊白色藥丸碾成粉末,偷偷藏在袖中,美目流轉,看了看少爺,沒被發覺。
“講。”歐陽小浪看著一本古卷,不抬頭地說。
“奴婢發現,那黑白雙蛇有些可疑。”
“哦?”歐陽小浪一愣,抬頭道:“發現了什么情況?”
“他們的墳開了,并非是從外面被刨開的,而是……”
“別吞吞吐吐。”
“看起來,更像是從里面鉆出來的。”
聞言,歐陽小浪放下古卷,背著手在屋里踱步:“那日有人偷走胡有二的心臟,我就覺得可疑。這種手法,恐怕只有鬼門的人才能干得出來。看那人的身法,絕對是一名高手啊……。令人沒想到的是,黑白雙蛇兩個廢物,竟也是鬼門的人。”
“恐怕是低階弟子。”小桃說。
歐陽小浪點了點頭,“咱們這次來,不僅僅是要引出中原六大高手,還要收集鬼門的信息。如果可能的話,連鬼門一起干掉。”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二人同時閉上嘴,面露警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