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今夜的風有點兒大。
風扯動窗欞,讓西廂房的窗欞顯得更老舊一些。
一個男人,孤零零住在這里,聽著風,聽著窗外不斷傳來的“吱呀”搖井聲。
大半夜的,誰會來打水?
在暗夜之中顯得有些詭異。
酒泉城軍營看押犯黃英俊,套上一件薄衣,走到窗戶邊兒上,目光透過窗縫向外看了看。
兩名黑衣女子,正在打水,神神秘秘,鬼鬼祟祟。
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拼命搖動井轱轆,看起來不是很害怕,反而顯得有些小興奮。仿佛正在游戲一般,而另外一個女子,則顯得十分緊張,趴在月門附近,東張西望。
那名身材纖細的女子呼喚月門旁的緊張女子,過來幫忙往鹿皮囊中倒水,緊張女子迅速跑過來。
女子腳下生風,一看就是會輕功的人。
“僅僅是偷水這么簡單?”
水井關系到張縣令一大家子人的安全,張縣令把這名武功高強的人安排在這里看管,兩年來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今天終于碰到了小賊。
可這些小賊武功不弱,否則他黃英俊也不會這個時候才發現。
眼下應該怎么做呢?
大吼一聲,然后沖出去把她們打倒在地?
這樣做的優點是,能顯得我趙英俊盡職盡責武功高超,當然是大功一件。
可缺點是:這樣做,會驚動整個一家人,讓家里人心惶惶。
這就好比扁鵲見魏文王的故事里,扁鵲說的:“我大哥出診是在病人病情發作之前,在別人不知道時就把疾病鏟除掉了,別人反而覺得他不會看病,只有我們家里人才知道。我二哥治病,是治病于病情初起的時候,看上去他好像只能治治小病,所以他的名氣只能在我們鄉里流傳。而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嚴重的時候,切皮斷骨什么招數都用,反而顯得我醫術最高明,其實與我兩位哥哥相比,我是最差的。”
黃英俊身份特殊,不想弄得滿城皆知,而且他覺得,張縣令是一個“聰明”人,他不會不懂得“扁鵲見魏文王”故事中的道理。
“只要我駐守在西廂房,他們家的水井就是安全的。這就好比選拔官員,治下不出亂子的官員,就是好官員。”
想到這里,他打定主意,輕輕走出房門,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是誰在那里?”
他的聲音很小,輕輕一聲,卻藏不住其中蘊含的威懾力,他身材不高,消瘦,走起路來仿佛沒有一點聲音。
他的出現,把那纖細女子嚇了一哆嗦,手松開了,失控的搖把迅速旋轉,為了防止發出“啪”的一聲巨響,緩過神來的纖細女子一伸手便輕輕松松掐住了快速旋轉的搖把。
要知道快速下墜的搖把,普通男人都把持不住,而她一只手便能輕輕松松把住,可見內功小成。
對眼前一幕,黃英俊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沒有大聲嚷嚷,看來已經給纖細女子留下了逃跑的機會。
換做其他小賊,被撞見,當然會撒腿就跑。可那身材纖細的女子卻一掐腰,一瞪眼,道:“我來打點水,怎么著!你不讓噢?”
“好猖狂的小賊。”黃英俊哭笑不得。
同時他也可以確認,這個賊,只是來偷水,不是來投毒的。這樣說來,她們并不是很可恨,自己更可以放她一馬。可她如此猖狂,應該小小的給一點教訓才是。
如何給她教訓呢?黃英俊還在思考。
“賊?你才是賊。我又沒偷錢,沒偷東西,你憑什么說我是賊。這水是你們家的嗎?我打走水,你們家的水井就干涸了嗎?”纖細小賊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