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裙少女剛從盥洗室出來,臉上還掛著水珠,用纖纖玉手當做扇子,扇著風。
林捕頭癡癡笑道:“尤大姐兒出水芙蓉般好看。”
“你從哪學來的酸話,你再這般跟我說話,小心我用鞋底板把你打出去。”尤蘭走來桌邊,一摔茶壺。
坐下來,抓起鞋底板,開始用針。小姑娘從小兒沒娘,納鞋底的功夫還是跟大家閨秀南宮婉兒學的。
什么?
那有錢人家的閨女還要納鞋底嗎?
這是女紅的一部分,多有錢的人家,女兒也要學。別說民間,就是皇家公主,據說也有主動學習的。在明朝,學會這門手藝,算作一種美德。
尤蘭咬了咬嘴唇,揮了揮手里的鞋底。
林捕頭也不尷尬,一笑道:“江湖大事跟我林捕頭沒有關系,可酒泉城的小事,我林家翰倒是應該管一管呀。比如你尤大姐兒的吃水問題。我怎么聽說,曾經有人想去縣令大人家去打水呢?”
尤蘭猛一抬眼睛,看林捕頭陰陽怪氣,突然放下手中活計,嘴巴一撇道:“一定是那個姓黃的武師跟你說的。”
“什么?”林捕頭一愣。
“怎么……,不是嗎?”尤蘭有些心虛。
林捕頭有些犯糊涂,他只是想再去給尤蘭打些水來,同時從客棧帶些臘肉回家,可沒想到尤蘭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他瞇了瞇眼睛:“我說尤大姐兒,你是怎么認識黃英俊的?那老小子,別不是覬覦你的美色,跟我搶著獻殷勤?”
尤蘭目光一呆,拎起鞋底就沖了過來,林捕頭嚇得媽呀一聲,蹦跳了逃出門檻,把著大門對尤蘭道:“你瞅瞅你,這是什么個脾氣。”
“告訴你林捕頭,開玩笑歸開玩笑,嘴要有個把門的。我尤蘭是何等人物,有人喜歡那是因為我長得太美,我也沒辦法,就好像一朵鮮花,招來蜜蜂和蝴蝶,你能怪花兒太美嗎?可是,你也不能把蒼蠅也放到我頭上。”
尤蘭掐腰瞪眼,把林捕頭罵得不敢進屋,后來想一想,自己還得靠林捕頭打水,便饒了他。給林捕頭包好兩斤肉干,無精打采坐在椅子里,尤蘭念念叨叨,想著要去武當派玉皇觀走一趟。
“既然城西南的水井里水太苦,咱們就不如去城東北碰碰運氣,只可惜呀,林峰幾個小兄弟都離開酒泉城了,否則讓他們幾個傻小子去挖土,倒也有些速度。”尤蘭抓起一把瓜子。
唐小米忙了小半天,把圍圍裙掛到沖著后門的柱子上,一邊舒展雙臂,一邊坐了下來,從尤蘭手心里搶走幾片瓜子,耷拉著眼皮,不在乎地道:“那也沒什么難的,找幾個苦力去挖土,也要不了多少錢。只是打點官家,不知道要多少錢。”
“那片地歸韓捕頭管,咱們跟他又不熟悉。”尤蘭有些犯難。
唐小米吃光了瓜子,拍了拍手:“讓林捕頭跟他說說。”
尤蘭擺手道:“沒用,他們兩個不對付,越說越糟糕。”
唐小米沒轍了,道:“那就去找南宮婉兒,看他們家是否認識韓捕頭。”
尤蘭想了想道:“這又是搭人情的事兒,而我又沒有什么好送給婉兒姑娘的。”
唐小米徹底沒咒念了,專心嗑瓜子,不說話。
尤蘭突然一蹦多高,道:“五兩銀子,如果韓捕頭不答應,我就讓他好看。”
尤蘭擓著小筐,帶著唐小米和玉化骨來敲韓捕頭的家門。
韓捕頭算不得大家大業,只是一個靠著街邊的二層小木樓,開門的是一個小丫鬟,長得瘦巴巴的,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不過,小丫頭精神頭還是蠻足的,說起話來,聲音也是清脆。
“呦,韓捕頭家里這么寒酸呀?”尤蘭心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