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人,滿身滿臉都是爛泥,看起來像個你猴子,一走進屋,倒也不客氣,一皮股坐到椅子上,抓起茶壺就倒,涼茶,他也不在乎,一飲而盡,看到唐小米正在吃糕點,他也不嫌碎,抓起半塊就吃。
“你誰啊?”尤蘭裝傻充愣,故意撩撥。
“尤大姐兒,你連我林家翰都不認識了嗎?”林捕頭埋怨道:“這都是你給我找的好活兒,大熱天的,帶領幾十號人,去修什么水壩。就那大清河,幾百年沒發生過水災,近幾年河水越來越少,幾有干涸之勢,就你造謠說要發洪水,連累本緇衣捕頭成天像個泥猴子似的。”
尤蘭看著滿臉只剩下一雙眼睛的林捕頭,壞笑不止,問:“那你們到底發現了什么沒有?”
“破衣服,爛襪子,廢鞋頭子倒是沒少發現,可除此之外,韓捕頭領著人把河道挖深了兩尺,連個肚兜都沒挖出來。我真是服了你,非要說藏著什么鬼王。哪里有?”林捕頭越發不滿,道:“就不能給我沏一壺熱茶?”
陳捕頭隱瞞了一句話,他其實在河道里發現了一個巨坑,他眼珠一轉,讓民工把垃圾都推進巨坑里,這樣省時省力,干得比林捕頭快,將來能邀功討好。
“哪不對,我在河里撈出過一只人手!”尤蘭千真萬確的樣子說。
林捕頭眨巴眨巴眼睛道:“在哪呢?你拿給我看看。”
林捕頭絮絮叨叨,在這里說了半天話,后來洗漱一番,喝了一壺熱茶,趁著尤蘭裝睡不理人,拎著尤蘭的團扇走了。
賊不落空,林捕頭也不落空,不拿走點什么,總覺得心里不得勁,好像是虧了。
林捕頭輕手輕腳地走了。
突然身邊沒有了絮叨的聲音,尤蘭才醒過來。
裝睡,結果真的有些迷糊了,半睡半醒,眨巴眨巴眼睛,四下看了看。
“唐小米,我扇子呢?”尤蘭貓著腰到處找。
“讓林捕頭拿走了。”
“林捕頭?他拿我團扇干什么?”
“這事兒你去問他,問我干什么?”
“臭不要臉!”尤蘭氣鼓鼓,拎著裙擺跑到門口,向紫石街上望了望,林捕頭的身影已經走遠了,一手持扇,搖擺走路,“林家翰,一會兒有狗咬你,咬破你的鞋子!什么便宜都好占了,不要臉,不要臉。”
這時門口走過來三個人,服裝有些怪異,看起來像胡秀才平時穿的儒士袍,淺藍色,戴著小廟兒似的硬頂帽子,也是淺藍色。他們本來打算走進龍門客棧,后來見尤蘭站在門口罵人,于是一皺眉,又往北面走去。
他們看起來風塵仆仆,應該是走了很遠的路,一進入南門,就想趕快找一家客棧歇歇腳。先看了看熱鬧非凡寬門高樓的怡紅院,一看是個館女成堆的地方,倍感厭惡,于是才來到龍門客棧門口,結果見到尤蘭在這里罵人。于是不喜,扭頭便走,可他們卻在徘徊,不知猶豫著什么。
尤蘭趕緊小跑過去,道:“三位客官,剛才碰見一個小賊,故而罵了兩句,您三位別見怪呀。咱家無論打尖兒還是住店,價格公道,窗明幾凈,飯菜考究,尤其炒肉菜,是酒泉城里最好的一家。”
為首一名寬袍大袖的男子,身材好是高大,看妝容氣度,便知不是個凡人,他一笑道:“如若再聽到罵人,我們扭頭就走,還不給錢。”
尤蘭心知此人是在開玩笑,于是嬌笑道:“一言為定。”
高大男人一笑,一擺手,三個人魚貫進入客棧,與對面嘈雜環境相比,這里安安靜靜,三個人倒也滿意。沒留在大廳里,而是直接上了二樓包房,點了幾個小菜,一壇汾酒。
尤蘭小跑告訴唐小米,不久后,后廚傳來叮當響聲。
這時一名年輕儒士走了過來,站在廚房門口看了看。
唐小米眼力驚人,她老早就發現有人走向廚房,是個陌生儒士,她便問道:“客官看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