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土炕邊,朝她面前的棋盤上看了去。只見棋盤上的勝負已明,黑子已被白子圍困而死,那就不是問自己該如何下這盤棋的意思了。
是考校自己棋力?還是有別的含義?他拿捏不準,只能仔細看去,細細琢磨,順著各種思路而去,都覺得不是安明瑜的目的,倒是越看那棋子圍成的圖越眼熟。
回憶起先祖留下的炎煌大陸輿圖,覺得自己沒看錯,這一次,他沒再膽小,而是讓自己大著膽子,回答道:“看著像輿圖。”
“哪里的?”安明瑜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還不錯,璞玉還需雕琢一番,定能幫得上她。
她的回話給了他信心,藺槐肯定道:“是曾經的北荒十八部,如今的北方三國的輿圖。”
他的話引起了正在解毒安靜下來的牧西西二人的注意,二人顧不得身上還有些癢和疼,就都沖到了土炕邊,看向了棋盤。
額……沒看懂!二女的眼神好茫然。
不對她們做指望的安明瑜只是輕飄飄地掃了她們一眼,就轉身又開始左右執子,漫不經心地讓黑子另起地盤,下起了棋,邊下邊問藺槐道:“既然是俞氏皇族四處捉拿你,為什么你卻要守在大黎村,不肯離開天諭國?”
“屬下那時候被嚇破了膽,原本想離開天諭國,但常壽兄說,燈下黑,大黎村不起眼,再說,他因我而失去了結拜兄弟,我們有共同的仇人,想要一起復仇……”聲音越來越小,越說越沒底氣,藺槐的心情有點忐忑,現在想想可能還是做錯了。
“你就這么確定俞氏皇族沒派人盯著你?”安明瑜輕笑道,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問話背后的含義令藺槐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都在這里住了幾十年了,平淡無波的生活令他有時候都快以為曾經的過往是一場夢了,俞氏皇族根本已經忘記了他這個小人物,然而,現在的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黎族長常常從外得到的那些消息,都準確么?”安明瑜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準確,他的門路挺多。”藺槐認認真真地回答。
“那就是說天諭國紫陽王馬上就要繼任謫仙盟天師宮掌宮一位了。作為所謂的謫仙盟最高掌權者之一的紫陽王,必定會因此而接觸到謫仙盟的一些秘密。可你的分析是,雍穆帝沒有死,就在仙臨島。所以,謫仙盟的秘密想必會讓紫陽王絕望吧!”安明瑜淡淡地笑著分析道。
藺槐明白了安明瑜的意思,更因此而心底發涼,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么,明顯野心十足的俞氏皇族,這時候,該做些什么才能從絕望中生出希望呢?”安明瑜看向了藺槐,平淡地問了這么一句。
寶藏!藺槐渾身發冷,為那個可能的猜測而感到恐懼。原來,也許,俞氏皇族是讓他活著,一直等他前往寶藏所在,領他們找到寶藏,可惜他幾十年未曾出過大黎村一步,所以,當俞氏皇族知道了謫仙盟的真實底蘊,絕望中的他們反而會沒了耐心,來找他逼問寶藏所在,哪怕他真的不知道!
“你收拾收拾東西,離開這里吧。”安明瑜看回身前的棋盤,穩穩地落下了一子,古井無波地說了這么一句。
“是!”藺槐毫不猶豫地應下了,至于離開大黎村后,去哪里,是否居無定所,結局如何,他并不在意,而曾經答應過黎常壽教導黎氏一族子弟的事也只能食言了,因為,他再在這里留著,恐怕會給大黎村帶來大禍!
“你離開這里后,就去如今的北靳國。”安明瑜滿意地挑起了唇角,再落一子,“為孤拿下北方三國,去打前陣!”
“啪!”落子的聲音,在忽然靜謐的屋內顯得十分清晰,不知為何,竟令人心情無比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