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盡歡回來的再晚一點,私人銀行卡里的錢便也要清零了。私人銀行卡里剩余的錢,最多再維持三個月這樣的轉賬支出而已。
看完了所有未接來電以及短信外,顧盡歡放下手機,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這樣緩緩躺倒在床上靜靜睡去。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實際上已經完全不需要睡眠這種東西了,但他現在就是想要睡一覺。
次日醒來,整個房間直接被顧盡歡從現實世界維度給挪移到了本源空間當中。同時修改了一下房東的記憶,讓他知道這房子兩年前已經退租了。之后又招到了新的房客,但在最近也退租了,現在就空著。
當顧盡歡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原現實世界時,他已經來到自己的老家,一個沿海的四線小城市的一個不出名的小鎮里的一個農村上空。他隱去了身影,就這樣靜靜的站立在虛空,看著下方某戶人家的院子。
院子里四個小孩追逐打鬧,大的小男孩十歲左右,兩個稍小一點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七八歲左右,以及一個最小的小女孩四五歲。正是他的一個侄子、一個外甥,以及兩個侄女。
院子邊上,幾個大人坐在一起吃飯、聊天,時不時側過頭看著院子里的幾個孩子,笑容滿臉,一副三代同堂,其樂融融的樣子,正是他穿越之前的家人。
看著這好似并沒有少了誰的一幕,顧盡歡面無表情。類似這一幕的場景,他以前看過太多、太多次。次數多了,顧盡歡也漸漸麻木了。小時候還很在意的話,那么現在大概已經心淡如水了吧。
有時候,人最可怕的情緒不是憤恨,而是徹底看透之后不起波瀾的平靜與心淡。
小時候顧盡歡的家庭并不算好,只能算一般。而家庭關系更是惡劣,沒辦法只要家里有人沾上了賭都必然不得安寧。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家庭關系不和諧的孩子如果不是特別叛逆的話,那就肯定是特別會看人眼色。兩者都是孩子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前者要么得到家人的糖吃,要么得到家人的藤條燜肉吃;后者,就只有自己想辦法找吃的。
顧盡歡是后者,所以他盡量自己的事情學會自己做,盡量不在家人面前哭鬧,盡量不給家人添堵、添麻煩,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乖巧懂事,偶爾還能得到家人一兩句的稱贊。
然而孩子的這種小心翼翼、察眉觀色,卻往往被大人們看做是懂事,聽話,乖巧,從而對孩子也就越來越放心,自然對傾付在這孩子身上的關心也就越來越少。因為他們認為這種孩子都是特別懂事的,都是知道父母苦心的,日后也肯定是可以理解父母的。所以他們更加要特別關注照顧其他一些,不那么乖巧、聽話、懂事的孩子,比如顧盡歡相對叛逆的大哥和二姐。
所以這么一晃,就是二十幾年過去。當年的安靜、聽話、懂事的小孩,早已經獨立到可以未滿十八歲便自己拖著行李箱一人跨越兩千多公里遠赴上京市求學,也可以孤身一人在舉目無親無友的望海市獨自工作生活打拼好幾年。期間所遇到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各種風風雨雨也都是自己決定,自己解決。
一個人逛超市、一個人買菜做飯、一個人去咖啡廳、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去吃火鍋、一個人去KTV、一個人去看海、一個人去游樂園、一個人搬家、一個人去做手術......
漸漸養成凡事盡量看淡,不給自己找麻煩,也不給別人添麻煩,不與他人交情過深等的冷淡性格。
而與家人的那一份隔閡同樣隨著年歲的增長,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積越多,越壘越厚,最終因某件事成為導火索,二十年多來的壓抑、憤怒、無助、控訴全部一下子爆發出來,直接導致了后面長達三年的冷戰。父母等不來孩子的一句感謝你,孩子也等不來父母一句對不起。最后顧盡歡幾乎與顧氏一家形如路人,直到顧盡歡意外穿越之前也沒有和解。
這也是顧盡歡穿越后,會把吳桐三人看的比較重的原因。因為本質上他從小成長環境中缺少的關懷,由吳桐三人稍微彌補了一些。
顧盡歡就這么靜靜地凌空站著,站了一日又一夜,也看了一日又一夜。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顧盡歡凌空而立,口中輕念著一句流傳的佛偈。左手向前虛握,一把無形無跡的因果之劍出現在手里。
“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