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家鎮無論家里家外幾乎每個人都在擔心應家后繼無人,自從最被看中的應仕龍受傷回來后街坊鄰居的老輩們已來看了無數次,每次聽說其已練功無望后都是老淚縱橫搖頭嘆息著離開。在所有人的擔心中唯獨不憂心的似乎只有最應該擔心而不擔心的應老祖一人,當年二子被殺他只是嘆息一聲,如今長孫被廢了修為他除了全力營救外竟是問都不問一聲。
應老祖每天依然神色如常的練功進食,依然背他初來時背的那把落敗之劍為鎮民們斬妖除魔,也依然高坐玄壇給子孫后輩傳授道法。但他的傳授卻極是隨意性的,一個人閉了目只顧講述,完全不管在聽之人是否聽懂或者是否在聽。他的傳法授課是如此的寬松隨意,哪怕是他的親孫子在下方瞌睡敷衍也絕不稍加管束。
但也有列外,至少他對兩個人十分嚴厲過,一個是他的二兒子應醒,另一個是他來應家鎮數年后收養的孤兒,他給他取名叫應了。這二人皆是修真奇才,短短數年間便已通了大小周天直向筑基邁進,可惜,一個因搶奪筑基丹而亡,另一個也于數十年前便消失在應家鎮,再無音訊!
燈火昏暗的傳功堂,應老祖居高而坐,下方坐的是七八個孫子孫女輩,還有自應老祖下應家第四輩的重孫輩也終于來了,應興將應肥兒和應凹兒送了過來,又叫二人規規矩矩的給應老祖叩頭后坐在末尾的蒲團上,作為隨從的青竹有些無所適從,站在門口不知該也進去叩頭還是應該出去門外,倒是應老祖和善的向他招手道:“小娃,你也進來吧,放一只羊是放,放兩只羊也是放。”
青竹聞言欣喜的上前,規規矩矩的學那二兄妹般磕了三個響頭,又隨應老祖的示意坐到他們身旁。
旁觀的應興有些著急上前道:“父親,您老道法高深怎能輕傳外人,這幾十年您也教了不少外姓之人,應了還是您自小收養的,學的也最是厲害,卻學成就跑得無影無蹤,其他幾個也是學成便離您而去,要么去做了道士要么回鄉自立門戶去了,您怎么還肯輕易教外人?”
應老祖輕撫白須:“除了應了其他之人離學成還有千里之遙,再說道法常有,潛心修道之人不常有。我所教所授者天下道門通法也,并非什么獨門絕技,即有人肯學有何不可教!”
應興聞言不好再說,只得又道:“父親,我知您老寬容,只是自幼至今五十余年,我見您老教法只對二弟和應了上心過,其余盡如散場放羊一般聽之任之,如今應家雖有您老看著但到底后繼無人,還望您老上心些著時培養幾個后輩起來也好叫您一生心血有人守護。”
應老祖聽說,低頭沉默片刻,道:“道者,不可強傳,道常有,適合修道之人不常有,隨緣而已。遇有良才則精心育之,其余之人即使苦下功夫也無用,只好聽憑自然。你弟和應了便是良才,因此老夫悉心栽培一番,仕龍本也是半個良才,只是可惜了了。”應老祖嘆息一聲,掃一眼在坐的孫兒等人,續道:“其余之人不過閑來無聊教著玩練著玩兒罷了。”
眾孫聞言一個個低攏了腦袋赤紅了臉,他們皆長于富貴人家,自小衣食無缺,大部分是聲色犬馬之徒,但是也不乏有人曾賭心勵志刻苦修煉一番,誰知任憑努力別說貫通經脈合乎自然之類,即便是明心見性也難做到。
此時應老祖**裸的指明自己等人不值得培育一個個是即羞又憤,卻又礙于應老祖的權威不敢出聲。應興低頭看羞了一地的兒輩一眼也只好一跺腳向應老祖抱拳離去。
隨著應興離去,傳功堂中靜了下來,眾孫依舊低攏著腦袋,應老祖也半瞇了眼自想心事,那半瞇的眼中是他一生的閱歷和滄桑,是什么讓一個意氣風發的道爺徹底放棄進步五十歲時在此步入凡俗?又是什么致使他即使將真氣煉到最頂端也終究難破筑基大關,不知何時瘦小的老人,從不輕易動情的老人眼中竟有了淚光。
應凹兒輕輕地越過眾長輩之側坐到應老祖身旁:“老祖別傷心,凹兒一定好好練功讓老祖開心。”
應老祖睜眼,輕手撫摸著應凹兒的腦袋,終于發話了:“今日你們侄子侄女剛入門,我需給他們講些入門功法,你們且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