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正中馬腿,戰龍駒稍遲鈍了一下,但仍不停留,忍痛狂奔。
蒙哥汗在后面吆喝著追趕,一片啼聲都朝著戰龍駒追來。
宗北望突然想起一時之間已無法安葬關柔水,想起戰場上還在撕殺,想起了危在旦夕的潞安城,決定先往兩狼關搬取救兵。
由潞安城到兩狼關最近的路是翻山,翻過天狼山就可以直接達到兩狼關界。
天狼山非一座山,而是數座山組成的峰群,很高大,無數道路在山下就像蛇一樣彎彎曲曲。
此時大概是四更天時,星星和月亮早已隱而不見,天邊有些朦朧的曙光,在密林中道路都不大看得清。
蒙古騎兵的吶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戰龍駒因為箭傷的緣故也漸有些力不從心,緩慢了許多,在奔上天狼山峰頂時,蒙古騎兵的火光已把峰頂照亮。
宗北望突然看見了一條狹谷,深不見底的狹谷,是兩峰之間形成的狹谷,宗北望心里一驚,知道誤上了天狼第一峰。
天狼山共有三高峰,唯有天狼第一峰往外是陡峭狹谷,沒有下山的路。
蒙古騎兵已握刀或搭箭在身后團團圍住,蒙哥汗十分得意地大笑:“怎么樣,宗北望,本王說過你終有城破的一天,沒有說錯吧,只要你能下馬投降,本王一樣可以給你榮華富貴。
宗北望冷笑一聲:“蒙哥汗,你別高興得太早,中原龍虎之地又豈是爾等野狼所能橫行,你早晚會因為你的野心命喪金戈鐵馬之陣。”
蒙哥汗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本王佩服你的膽識,更敬重你的忠心,是以才有心結納,你怎么總是對本王存在偏見呢?中原皇帝昏庸無道,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你看我大蒙,一派欣欣向榮,人強馬壯,本王想讓中原也跟著過富貴的生活難道有錯嗎?”
宗北望冷哼一聲:“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難道戰爭所帶來的生靈涂炭,血流成河竟是你的慈心善腸?你不要把你說成救世主一樣的偉大,你口里的拯救只不過是你的狼子野心,我明白地告訴你,中原人的生活即使困苦,但有權利選擇和平,有權利憎恨別人的欺凌與侵略,當然也可以反抗,罪惡的野心家注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包括你!”
蒙哥汗也終惱怒起來:“好,宗北望,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本王不仁義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本王的鐵蹄去征服世界,包括你!”
說罷便命令手下放箭。
宗北望調轉馬頭,雙腿一夾,戰龍駒騰空而起,直往狹谷的對面躍去。
然而戰龍駒卻中途墜落!
狹谷的距離本來較遠,而戰龍駒腿有負傷,一路狂奔氣力耗去不少,何況馬上又負了兩個人。
然,宗北望心里全無恐懼,他很平靜地,抱緊關柔水,仿佛得到了一種解脫,那些理想的重負,也或,還有遺憾……
他的耳畔,似乎又回蕩起那悲壯的歌聲。
死去元知萬事空,
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
家祭無忘告乃翁。
…………
火光去遠,一切重歸寧靜,唯有潞安城里的戰場,依然殺聲震天,鮮血飛濺,一個個身軀的倒下,一條條生命的逝去。
在鋒利的刀鋒下,生命是那么地卑微而渺小。脆弱,不堪一擊。
最慘烈地莫過于瘋殺手與鐵面人在殘僵道人、鬼佛頭陀以及扎百崛等高手的合圍之下殊死地拼殺。
刀呼劍嘯,昏天暗地。
李不歸的刀濺起無數蒙古兵的鮮血,但也漸漸地吃力起來,他暗自讓岳飛云去兩狼關搬救兵,同時為他殺出了一條血路,岳飛云便借機沖出重圍而去。
戰場很快接近尾聲。
遍地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著,有守衛者也有侵略者的。
扎百崛看著鐵面人與瘋殺手問:“你們兩個究竟是什么人?屢次與我蒙古軍作對,你們中原人不是常說敢作敢當嗎?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瘋殺手拔開了那掩面亂發,一張滄桑的臉,一雙仇恨如火的眼,全是不屈的傲氣,英雄的霸氣,仇恨的殺氣……
扎百崛大吃一驚,失聲喊:“宗嘯天,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