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陽放下心來。
不是鴻門宴就好，老實說，他是真有點怕，當然不是怕黃昏，也不是是門外那兩個阿大和阿二，而是那個叫阿如溫查斯的姑娘。
朱陽雖是沙場武將，但真沒把握在江湖廝殺中打贏那個小姑娘。
何況還有個唐青山。
若有所思，“黃使憑何說我沒有凌云志，我等馳騁沙場，雖然如今在漠北這邊不受重用，但這幾年的大戰我可一定也沒落下過，我能做到千戶，不是因為我是成國公的遠房侄兒，而是憑借我在沙場上用一顆又一顆的頭顱換回來的，只要陛下繼續外擴，就會有戰事，我等沙場男兒就有機會。”
黃昏笑瞇瞇的，“不，你可能沒機會了。”
朱陽一愣，“你說了算？”
黃昏搖頭，“我說了當然不算，不過按照當下這個情形，你大概這一輩子都要作為一個千戶，戍守長平布政司。給你細說罷，陛下當然還要外擴，至少也要打瓦剌和亦力把里，但是打那兩邊，不需要長平這邊出人，甘肅邊軍已經從中南半島班師回國的京營，會去；至于后期是否會打朝鮮，不確定，就算打，有奴兒干都司那邊的兵力，再從慶州、山海關已經全國各地衛所抽調兵力，也不需要動長平，實際上，延平、順平和長平三座布政司的兵力，基本上都不會動，要確保這些區域的安穩，所以朱千戶，你覺得你還有多少機會去沙場縱橫？”
朱陽絲毫沒有氣餒，“那我也直說了罷，只要時機到了，我就能跟隨三殿下一起去出征，哪可能一直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黃昏哦了一聲，感覺受到了侮辱，“這句話，我建議你以后不要說了。”
朱陽不解，“哪一句？”
“鳥不拉屎。”
朱陽：“現在不是么？”
黃昏呵呵冷笑一聲，“現在是，但等幾年后就不是了，這里是我黃昏第一次出任地方官職的地方，這里還有范文端先生這樣的人灑過書生碧血，還有謝客和劉絮這樣的人，十年之后，這里如果還是鳥不拉屎的地方，那就是我們這些人實在是無能！”
頓了一下，“這里，會如我和謝客、劉絮、范文端想的一樣，變成那塞上小江南，就算不能，我相信千百年后的后人也會在祭奠我等墳塋時說上一句‘這盛世如你所愿’！”
朱陽沉默了。
不是不想反駁，而是出于尊重。
因為黃昏提到了一個人，范文端！
朱陽是親眼目睹過范文端是如何累死在這片草原上的，對于這樣的讀書人，他只有發自內心的尊重，他也希望范文端的付出不會成為東海之水。
黃昏咳嗽一聲，“話再說回來，你說朱高燧會舉薦你去其他地方戍守，然后出征沙場，我覺得你想多了，今年長平的事情過去后，你信不信，不論最后結局如何，朱高燧在陛下眼中，都失去了分量，以后他會是一員所向披靡的武將，也會是一位藩王，但絕對無法再培養他自己的勢力了。”
雖然朱棣布局，是希望朱高燧如此行動。
但事情過后，朱棣就會反思，你朱高燧現在就敢私自出兵去殺一個黃昏，那以后等你羽翼徹底豐滿了，豈非也敢出兵來殺老子？
你要知道，這可是千古帝王朱棣啊。
而朱棣再寵溺朱高燧，也是個帝王。
帝王多疑。
哪怕是對自己的兒子，也一樣多疑，不見正史上朱棣北伐歸來，太子朱高熾因為迎駕稍微遲了一點，就被朱棣狠狠的收拾了一頓，三楊之一的楊浦為此在錦衣衛詔獄看了十年的書。
連太子尚且如此，何況你一個趙王。
朱陽聽后半信半疑，他不得不承認，黃昏說的有道理，但畢竟朱高燧是一位藩王，朱陽還是覺得不至于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