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壞的天氣也壞不過今晚,我剛把壁爐點燃,洛洛就把它熄滅。做完這件叫我惱火的事情之后還不忘安慰我一般笑上幾下。
洛洛,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在心里暗想。
可我真是受夠這種天氣了,日歷上,暴風雪季分明已經過去,往年這個時候外面的雪至少能有半棵小樹那么高。
洛洛卻認為今年的暴風雪一直到圣誕節都不會來,有時候,我是說洛洛沒有惹我不高興的時候,我真想帶著這討厭的家伙去雪地里打上一架。
但現在我真沒這個心情,只想這見鬼的壞天氣快點過去,哪怕下點雨也好,哪怕刮一點風,把樹葉刮出一些聲響也是好的。
可就是什么都不下,厚云低壓,樹枝都被折成了駝背似的無精打采。
洛洛給我念了會書,我說我想喝杯熱水,我都好久沒有喝過熱水。
自從可惡的手術把我的飲食變得亂七八糟以來,我最想要的就是一杯可樂,最好是加了冰塊的,靠著壁爐用吸管喝。
可是洛洛想必絕對禁止我接近壁爐,于是我退而求次想要一杯熱水,洛洛也是搖搖頭擺擺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簡直生不如死。
也許我就不該答應做這種手術,從一開始就該立場堅定,沒人能逼我把自己身體交出去,洛洛還沒辦法強迫我做任何事,我可從來沒強迫過別人,一次也沒有。
記得在我六歲的時候有一次生病,發了一個夏天的疹子。
洛洛每天逼著我喝水,一杯又一杯,我忍不住要撓那些奇癢無比的小紅疙瘩,可是我的手已經不能自如地使用,只能笨重的在身上劃來劃去,癢卻半分沒有減少。
洛洛拉著我的手,把它們固定在枕頭邊,我的身體在床上扭成女孩子的辮子一般,見我難受極了,洛洛便出手幫我。
可癢這種事別人怎么幫得了忙呢,我跟洛洛說,“算了,讓我自己來,求你了。”
一直求到感覺不到癢,昏昏睡去,醒來后又是喝水。
洛洛也沒有退讓半步。
現在倒和那時候很像,可惜我擔心自己再也不用喝水了。
洛洛不讓我出遠門已經兩年,最遠也不能離開這個社區,我也看不到社區里有其他人出來。
也許都怪這沉悶的天氣,遛狗的人都不見了,洛洛說社區里的年輕人都去了中心城市,這里沒剩幾戶人家。
靠我自己的力量是永遠離不開這幢房子的,這點我從小就明白。
沒有洛洛我什么都不能做,任何地方都去不了,而現在我幾乎完全受洛洛擺布,上周這個自大的家伙竟然要我接受一項手術,說手術后我們倆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天啊,要不是洛洛瘋了就是我瘋了,我是不可能自由行動的,但只要我們在一起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呢?
洛洛不正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嚴格來說從兩年前姐姐再也不來看我開始,我就依稀覺得家里正在發生變化。
最惱人的還是洛洛不喜歡帶我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