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二年八月十七,辛亥。
大宋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開始,秋季進行的是解試。
貢院設在太學。
由于六月詔令,對于各州府解試的考核采取‘十選一分半,寧缺毋濫’的政策,而開封府及太學等卻按‘十選三’的標準,所以全國各地很多考生都會跑來開封府參加解試。一來競爭壓力小。二來,也方便投‘門生貼’。
是以十七這天一早,便只見密密麻麻的考生們,涌向了太學。
張子頌家距太學近,倒是不急不躁,按慣例跑圈、吃早飯。直到路過的考生們逐漸稀少,張子頌這才出了門。
為了討個吉利,洛洛還特地為他新置了一身儒衫。再配上折扇一把、方巾素雅,張子頌便愈發顯得清秀俊逸、斯文儒雅。
以至出門時,竟有幾個路過的姑娘,犯了花癡。
洛洛干脆端了一盆洗臉水,嘩啦倒在對方腳下,幾個女子這才慌亂驚醒。
張子頌只得連聲道歉,“丫頭不懂事,姑娘們受驚了。”
隨后步履搖曳,施施然來到太學。甚至監門的陳偁,還媚笑著對他揖手一恭:“張公子,祝您高中‘解元’。”
“客氣,客氣。”張子頌揖手回禮,并悄聲說道:“陳大人請放心,您被我家圖圖拿走的東西,解試完了馬上就還您。”
“謝謝公子。”陳偁一臉受寵若驚,“公子請進。”
張子頌點了點頭,跨進考場。
豈知,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呵斥:“大膽陳偁,竟敢徇私舞弊!”
來人正是本屆解試主考,王介。
陳偁便是一臉懵逼,“王大人,何出此言吶?”
“何出此言?”王介便指向了張子頌,并對陳偁訓斥道:“陳大人,你的職責,是不是監守考場大門?但你卻并未核對此子身份,還卑躬屈膝任其進入。試問,作為朝廷命官,你的職責何在、威儀何在!”
“王大人,這……”陳偁一時語塞。
“王大人,您誤會了吧?”張子頌卻揖手,謙和說道:
“您只看到了陳大人對晚生還禮,卻沒看到晚生先對陳大人行禮。陳大人可是親民好官吶,不像有些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就只會擺官架子。王大人您若是不信的話,晚生馬上再給陳大人行禮。”
說完之后,張子頌便一揖到底,“陳大人,監門辛苦了……”
“狂生!”王介頓時有些尷尬,“張子頌,你還真是有如傳言,牙尖嘴利!”
“咦?王大人您認識晚生?”張子頌便轉身,對考生們說道:
“各位兄臺,大家快看!這位就是今科‘解試主考’王大人,但他卻認得晚生。現在晚生與他起了沖突,若他記恨在心,不讓晚生中舉。晚生十年寒窗苦讀,豈不是就白費了呀。還請各位兄臺,為我做個證明啊!”
“胡說,誰認得你了!”王介趕緊否認。
“那你怎么知道晚生叫張子頌?”張子頌卻一臉不信的樣子,又對考生們說道:“晚生若是不能中舉,必是這王大人記恨在心,故意不錄取我。少不得,晚生只有去那登聞鼓院,擊鼓鳴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