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島最東端遼闊的沙灘,渺渺無際的汪洋,傾天之水,滾滾而來,雪白的浪花,卷著無數魚蝦龜蟹,狠狠的砸在灘頭上。
老天爺的意志實在是古怪,好好的艷陽天,突然就變了臉色,遠方天際涌動的鉛色濃云,張牙舞爪的四面亂沖,急速擴張,幾欲遮天蔽日。
暴雨狂風愈來愈猛,大海翻涌越顯兇狂,十來丈的巨浪散發著懾人的氣勢,來回沖蕩,一時沖天而起,一時旋渦乍生,濤生濤滅,聲音似海底巨獸的伺候,令人心頭兢兢,不過此威雖猛,卻威脅不到離此十里外的一處山林中。
密林中一個空曠地帶,一張黑瘦的腦袋,戴著蓑衣草帽,瞇著眼盯著路口,盡管大雨滂沱,宛如飛瀑,寒氣大盛,一陣陣的往身上襲來,但他卻感到心中有一團火,熱烘烘的,似乎這冷冷的雨水,也熄滅不了這團火。
“只要過了這關,整個東岸碼頭的生意,全都是我說了算。”石寬抿了抿嘴吧,抬頭看了看天色,眼中只剩下云和雨,無法從日頭上推算時辰,不由心理發緊,“不知道那人會不會來。”
在他身后,有上百個身穿蓑衣,頭戴草帽的人,身上鼓鼓囊當,不經意間側身,露出腰間的兵器,散發著嗜血的冷光。
他們都是蹲在地上,有著靠著大樹坐著,看似松懈,實則眼神如狼,任意有什么動靜,都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盡管石寬有上百人在手,卻還是期待那個人能來,因為他的對手人數不差他多少,那人不至的話,憑他手上這些人去拼斗,即便勝了,也是損失慘重。
石寬對面,也有上百持拿兵械的狠人,鷹視狼顧,兇狠的盯著,不因己方人少,而露出絲毫怯意,有些勇武之士,還躍躍欲試,發出挑釁的眼神。
他們頭上纏著漆黑的布條,這是待會殺人時,方便分清敵我。
雙方人馬中間,渾濁的流水,就像一根漆黑的布條,卻能分出生死。
戴黑布等人的頭領是賴四義,他年歲比石寬小上許多,以前還做過石寬的手下打手,但他現在卻坐在石寬對面。
他是個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往往不會怯場,他看上去顯得很輕松,身后有人持著一柄油紙傘,幫他遮風擋雨,而他身前還有一張小案,擺著涼菜和酒。
伸出兩根手指頭,夾住一顆茴香豆,微咸,似血,賴四義很滿意這味道,上下嘴皮子一動,口水包著殼吐了出來,竟如箭矢一般,透過重重雨幕,直往石寬臉上噴去。
石寬眼睛一瞇,怒氣一騰,腳拇指一挑,一塊污泥飛了上去,恰好阻住那‘暗器’。
霎時間,石寬身后響起一片鏘啷啷拔刀聲,寒光冷照,殺意騰騰。
賴四義的人也不甘落后,同樣持刀相向,一片肅殺,賴四義虎踞龍盤,持械在手,死死地盯著石寬。
讓他失望了,石寬抬手壓了壓,止住了眾人,冷冷道:“賴四,你懂不懂東岸的規矩。”
東岸是長留島上最大的碼頭港口,造就了東岸的繁華,上百上千的貨船,在東岸來來往往,無數的金錢在東岸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