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道擺了擺手:“青禾啊!莫忘記盛世太平之時,我們也受了百姓們不少香火恩惠,如今亂世,人家乞一口救命之食,我們就該慷慨相施的,泉涸,魚尚且相濡以沫呢!”
“弟子知了。”青禾望著上官小左,“可是師父,這一位,也實在太小了吧?”
“那又如何?”莊老道問。
“我們這兒且還有糧,可我們沒有奶媽啊!”青禾道,他的話音方落,小左就仿佛聽懂了一樣,哇哇大哭起來。
“怎么辦?”
幾個人望著床上手舞足蹈哇哇大哭的小左不知所措。
“怎么辦?”除了莊道長,男徒兒們都盯著新上山的也是觀中唯一的女弟子明心看。
明心愣了愣,明白過來,一張俏臉霎時脹得通紅。
“青禾啊!你即刻下山,找個奶媽來,快去快回。”莊老道吩咐道,“眼下,也只能先拿點稀米湯委屈委屈這小不點兒了。”
“是!”青禾爽快地答應道,山中乏悶,能下山透透氣也是好的,而且找一個奶媽,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兩天后,他牽了一頭母牛回來……
……
上官小左趴在蒲團之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在莊老道身上看來看去,一旁垂眉打坐的莊老道長長的白眉忽然抖動了兩下,他慢慢睜開雙眼:“不速之客,來者不善……明心,抱小左進去,沒我吩咐,切勿出來。”
“是。”明心聞聲而出,抱了小左進屋了。
莊老道走出道觀,見一人身著銀白輕甲,背一把七弦琴——宮商角微羽文武,卻缺了一根文弦——正負手立于觀前梧桐樹下,純白披風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無風,是心在動——他的內心很不平靜。莊老道在他身后數丈之處站住腳步,默不作聲。
但來人已感知,開口道:“人生亦何須,有酒與桐君,道長的這棵梧桐樹,拿來作琴,倒是上乘好料。”
莊老道長卻不正面回答:“遠來是客,客人來我太極圣域,不知有何見教?”
來人道:“我乃上界持國天王,魔禮海是也。冒昧闖入道長太極結界,是為了我的一根琴弦。”
莊老道搖頭:“你非魔禮海,持國天王的阮琴,如何會斷?何況阮琴地水火風四弦,你卻是七弦。”
來人道:“道長有所不知,三天前,也即人間三年前,一只猴子闖入天庭,我為迎戰,斷了一弦,斷弦走入凡間,便是道長所收留的小女孩是也。”
“三年前猴子還在石胎內。”莊老道又微微搖頭,“老道也曾吃過蟠桃宴的桃子,也曾與持國天王喝過一杯酒,客人若再成心相欺,老道我便只有送客了。”
來人終于轉過身來,面相不俗,卻滿眼邪氣,目不轉睛地盯著莊老道,微微一笑,道:“道長修為高深,在下佩服!吾乃張鮫,數百年前武王伐紂時曾與魔禮海一戰,斷了一弦,我這一弦,唯有造琴百年世家之童女可續,數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如今終于找到,望道長將上官羽之女上官小左賜予我,待我熔造成弦,補了我這琴,與魔禮海再戰雪恥,了我百年夙愿!”
莊老道嘆息:“造孽,造孽,你已入了魔道。”
“魔道仙道,誰又知誰是誰非?”張鮫雙眼中閃出一團火紅烈焰,“我尋找了數百年,如今終于找到,你知道我今日非帶走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