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什么?”獨孤松掣了劍在手。
但聽刮喇喇一聲響亮,自鎖魔臺周遭響了一遍,恍若天崩地塌,岳撼山搖,這一聲響亮過后,只見數十道黑氣從鎖魔臺六十二卦中滾滾而出,獨孤松一劍揮下,斬中離他最近的那道黑氣之上,只聽一聲慘嘯怒吼,一股腥臭之氣撲面襲來,纏著獨孤松的身子繞了幾圈,飛速地竄入空中,數十道黑煙直沖九霄云上,遮天蔽日,繼而各往四面八方散去了。
“糟了。”莊老道嘆了口氣,“雙魚遁出泉臺,走了六十二魔君,必將擾亂三界,惱了凡間生靈。”
“如此,且為之奈何?”獨孤松問,沉吟又道,“我闖下的禍,務必由我來扛!”
莊老道只是緩緩搖頭。
……
無心的獨孤松愈發無情,但這對于醉心劍道的他來講,也算是一件好事,無情人配無情劍,沒了情的羈絆,隱居藏花虛潛心修習劍術,他的劍術,突飛猛進不足以形容,劍圣,很快成了三界劍仙!雖不受天界仙箓,但也是人間地仙,劍道上境,無人匹敵。
這一日,藏花虛的上空飄來一朵黑云,一個背著桃木劍的劍客或說是道人,騎著一頭巨大的黑虎,降落在藏花虛獨孤松修煉的山洞前。
獨孤松盤腿坐著,閉著眼,面前豎立的鐵劍忽然嗡嗡顫動起來。獨孤松緩緩睜開雙眼,精光四射盯著洞口,起身,慢慢走出洞外,伸手,鐵劍從地上激射掠出,但聽洞外一聲虎嘯聲震山野,滿林樹葉蕭蕭而下,飛鴉鳥雀盡皆哇哇叫著撲翅驚飛。獨孤松接劍在手,也不搭話,一劍劈落,桃木道人也掣桃木劍在手,從虎背飛起,迎向獨孤松的鐵劍,一鐵一木兩劍劍身并未觸及,劍氣相交,一道火紅的光波像水中的漣漪圈圈,迅速從兩劍相交處擴散而出,波及之處,腰身粗的大樹紛紛攔腰倒折,一時間藏花虛的山林接二連三地響起樹木“咔咔”的折斷之聲……火紅的光波漸漸消散,一切歸復于平靜了。桃木道人和獨孤松的額頭都有汗滴落下。
兩劍同時送出余力,兩人也同時飛身躍開數丈開外,喘著粗氣盯著對方。
“我輸了。”獨孤松道,“天外寒鐵,竟不能斷一柄桃木劍。”他的話音方落,桃木道人手中的桃木劍“咔嗒”從中折斷,斷劍劍身直直插入地下三尺之深。
“是我輸了。”桃木道人握著手中的半截桃木劍,面色平靜,卻無敗意:“我已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劍仙名不虛傳,能敗于獨孤兄之手,此生何憾?”
“你是何人?”獨孤松發問。
“吾乃桃都,十年前與獨孤兄立下論劍之約,獨孤兄緣何不記得了?”桃都道人疑惑道。
“我不記得了。”獨孤松緩緩搖頭,自從封心于六十四卦鎖魔臺之后,他就忘記了許多事情。“既有此約,今日已履,你走吧!”
“我不能走。”桃都道,“我想獨孤兄也忘了,我輸了,就得留在這里,種滿三千株桃樹,若此途中只要死了一株,就得多種三千株,每一株桃樹,得結果三千,我才能走——這是我們的賭約。”
“藏花虛這么大,愿走愿留,是你的事,種桃還是種李,也是你的事,只是莫要打攪了我的靜修。”獨孤松轉身便走。
“我的斷劍在此,可否請獨孤兄,將此座山崖留贈于我?”
獨孤松一言不發,卻沒有進山洞,往遠處走了……
“多謝獨孤兄了!”桃木道人望著他的背影,朗聲道謝。
藏花虛從此多了一個修行之人,他就是桃都,而這座山崖,有了一個新名字,名曰“悔過崖”。
那柄插入地下的斷桃木劍,第二年的春天,竟然長出了新芽,漸漸長大,成了悔過崖桃都道人種下的第一棵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