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玨沒有說什么。
她是和這個世界的妖魔打過交道的,自然也清楚妖魔的大致水準——她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方式,并非全然是聽信于這個世界獵魔人的劃分方式,蘇安然那套關于妖魔的判斷基礎,也正是從宋玨這里衍生建立起來的。
所以既然蘇安然打算親自測試一下妖魔的實力,宋玨自然也不會有所勸阻。
她就這么提著太刀,跟在蘇安然的身后,朝著天原神社的鳥居走去。
“你們……”程忠喊了一句,但是看蘇安然和宋玨的態度相當堅決,他也只能跟上去。
……
陰陽兩界各不相同。
傳言中,于陽之一界能夠看到的高樓大廈,在陰界所見則有可能是這座高樓大廈尚未建立起來之前的毛胚房、鋼筋地基,甚至是還未開發的一片荒地、數百年前的山包等景象。
蘇安然此前一直不信。
但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
于鳥居之外,他看到的是一片和諧寧靜的景象:天原神社雖不大,但正殿、偏殿、宿殿也是一應俱全,可以給路過的獵魔人提供落腳點、飲食,甚至是熱氣騰騰的洗澡水。
可當他踏入鳥居的那一刻,鉆進鼻孔里的卻是燒糊了的焦臭味、濃郁的血腥味,還有其他只是一聞就令人惡心作嘔的奇怪味道——大概就像是因新冠病回老家隔離,然后終于復工回到打工城市卻突然發現租住的房子里那已經斷電四個月冰箱內還放著生豬肉、番茄、土豆、吃剩一半的魚;而且你還有一位喜愛瑞典食物的同居室友為了歡迎你的到來,不僅買了最正宗的臭豆腐,同時還打開了一罐鯡魚罐頭準備好好的慶祝一下,
“嘔——”
旁邊緊隨蘇安然進來的宋玨,已經開始噴吐出彩虹液體了。
“我還以為,你們會選擇離開呢。”
如同指甲在黑板上摩擦的刺耳噪音,突兀的響起。
一個傴僂著身子的老頭,緩緩從正燃燒著熊熊烈焰的正殿中走出。
如溪流般的鮮血,從正殿內流淌而出,在烈焰的高溫烘烤下正迅速蒸發、凝結;而那些未曾消失、依舊在流淌出來的血液,則宛如一條紅色的地毯,從正殿內向著殿外鋪攤開來。
這名白發蒼蒼、身高不過一米六的老頭子,正拄著一根拐杖,猶如英倫紳士般緩緩走出。
只是,他左手提著的那顆怒目圓睜的人頭,則徹底破壞了那種紳士氣質。
幾頭不斷滴著如同口水一般墨綠色液體的犬類生物,跟在這名老頭的身后。
“趙神官?!”程忠的驚呼聲,在蘇安然和宋玨的身后響起,“噬魂犬?你是……牧羊人?”
“牧羊人?”蘇安然轉過頭望了一眼程忠,卻發現他的臉色已經變得相當難看了。
他沒問趙神官是誰。
這老頭的左手上還提著一個人頭,此時問這種話顯然就太過愚蠢了。
不過一個聚集地的神官,實力恐怕不會被赫連破弱多少,而且從那怒目圓睜的面相上看,對方要比赫連破年輕許多,想來實力也不至于比赫連破弱。
但結果卻是被一個老頭給斬首,蘇安然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哦呀?”被稱為牧羊人的老頭,望了一眼蘇安然,皺巴巴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看來這位小朋友并不認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