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全家人的命可就是楊都督給的。
在別的將軍手下還想預支軍餉?本來該給的都沒有發足的,甚至拖欠幾個月大半年都是很平常。
這些士兵對楊都督的尊敬那是絕對真心的。
“可惜小的們那里太窮了,風沙,干旱,冬天還大雪,一刮風就能被黃土活埋了,要是都像這里一樣該多好,看看,多好的稻子,小的那里別說是種稻,就是種粟的好地都沒多少,也就是麥子,糜子,一年到頭吃豆子。”
劉國能說道。
這話立刻引起共鳴,一群士兵全都艷羨地看著周圍這一望無際的稻田。
這時候陜北農作物第一是麥子,第二是糜子,也就是黃米,谷子也就是粟都不算多的,粟也是需要大量水的,但真要說黃土高原上最普遍的,可以說第一大農作物其實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豆子。豌豆,紅豆,黃豆,綠豆等等,十幾種豆子構成陜北人的主食,原因很簡單,這些東西根本不在乎天旱。
當然,產量就不提也罷了。
所以,地瓜才對他們那里有著特殊意義。
這東西在不怕旱的同時,還能讓產量遠遠高于這些。
但是,在水稻面前都是渣渣,就連地瓜也不行,地瓜真正曬干后的并不比水稻多,這東西百分之六十水分,而且這時候的地瓜又不是現代那些品種,產量其實也不高,更別說還有兩者營養價值和口味上的差異,但凡還有別的可吃,誰還真正喜歡吃地瓜啊。
“但你們在家鄉吃不上飯,真正原因就是地方窮嗎?”
楊信說道。
那些士兵立刻沉默了。
“也不光是地方窮,要說陜北那地方的確差,可勝在地廣人稀,不似江南人多的都嚇人,咱們從徐州走到這里,差不多穿過整個南直隸,可在我們那里也就是從延安府北邊走到南邊。可就一座揚州城的人口,以小的看都未必比整個延安府的人口少,地廣人稀,而且到處都是草可以放羊,甚至還有馬場,就是種地那些沿河的地方也不錯。
這里小的問過,一戶也就十幾畝的。
小的那里,一戶都得幾十畝,雖說產量低,但地多一些其實一年產的糧食也不比這邊少太多。
廣種薄收而已。
可一年到頭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收的那點糧食給地主得一半,再拿出最少兩成交各種稅,扣去種子和養牲畜的,剩下做口糧的未必有兩成。
自然也就吃不飽飯了。
甚至遇上天災別說兩成,就連交稅的都剩不下,最后只能去借利滾利的閻王債來交稅,那東西一借這輩子就別想翻身了,最后也就跟那些驢子一樣,一輩子馱著貨到死,一輩子吃不飽穿不暖,別說自己一輩子,就是兒孫一樣一樣,世世代代都跟牲口一樣活著。”
張獻忠說道。
他其實也讀過幾天書。
他爹雖說是個小商販,但多多少少也還有點家底。
“那么兩年前他們和你們一樣。”
楊信說道。
說話間他走到河堤下,那里一群小孩正驚愕地看著他們,一看他走近立刻舉起了紅纓槍,楊信毫不在意地走過去,然后幾個小孩真扎他,不過槍頭只是在他的鐵甲上劃出一道道劃痕,一個比較狡猾的還試圖捅他臉,被楊信躲過后直接從牛背上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