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藻的確已經啟程。
葛沽船廠用一個半月時間,就給他造出三艘排水量六百噸,但削減木板厚度的大型巡洋艦,因為是友好訪問,而且和葡萄牙船隊同行,所以火炮數量也削減到三十六門,同樣也不使用短重炮,就是十二磅炮和更小的,主要用于對付沿途必然遇上的海盜。
大明禮部右侍郎充西洋宣慰使,甚至賜尚方寶劍的李之藻,懷著他對信仰的虔誠和朝圣的熱情,以六十高齡遠赴歐洲。
為歐洲人民帶去大明皇帝的問候。
而同行的是近千名從江浙和閩粵招募的信徒,另外還有湯若望和數十名欣喜若狂的傳教士,近百名葡萄牙水手,這支龐大的使團是五天前離開的葛沽,估計這時候已經從登州南下,很快就會到達舟山。
“不勞河間侯,徐某對遠涉重洋沒興趣!”
徐霞客說道。
他當然知道這事,此舉還引起荷蘭人的警惕。
畢竟他們和葡萄牙人是敵人,而且這次為了拼湊使團,還在江浙大量招募那些信徒,最虔誠的信徒幾乎搜羅一空,連荷蘭人都被這個國家有這么多舊教信徒嚇了一跳。
大明與梵蒂岡關系的有解凍跡象,這對荷蘭人可不是好消息。
他們剛剛在這個國家站穩腳跟,這幾年飛漲的貿易量,讓荷蘭東印度公司仿佛陷入了一場狂歡當中,一船船從長江上源源不斷運出的貨物,通過他們的商船運往歐洲,然后帶來巨額的利潤。但如果大明皇帝和梵蒂岡成為朋友,那么教廷肯定會對其施加影響,想方設法再次像過去一樣,把他們阻擋在正式的貿易伙伴名單之外。
所以他們正加大對蘇松士紳的拉攏。
徐霞客當然知道這些。
“你怎么知道自己沒興趣呢?你為什么不試試呢?想象一下,真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真正的三千尺而不是夸張的描述,遠方海島上和大象一樣大的巨鳥,廣袤無邊的草原上,上百萬頭角馬狂奔著越過河流,知道東非裂谷嗎?綿延一萬多里,最深處近千丈的峽谷。”
楊信用充滿誘惑力的語氣說道。
“河間侯,咱們說正事吧!”
徐霞客趕緊阻止他。
“正事,我們之間有什么正事嗎?或者說你一個童生,和我一個侯爵之間有什么正事可談嗎?”
楊信說道。
徐霞客深吸一口氣。
話說這是他最深的傷痛啊,雖然他因為常年在外旅行,見識在地方士紳中算得上少有可比,才因此被推舉統帥常捷軍,但童生這個身份,的確是那些內部敵人攻擊他的主要武器。
童生啊!
快四十的老童生啊!
“河間侯,這里是南京兵部的命令。”
他把一份公文直接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楊都督微笑著把尚方寶劍放到桌子上。
“我為什么要理會南京兵部尚書的命令呢?”
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