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縣主,本是古名爵,非是本朝所創。
乃是承襲春秋之前,有一段典故。
宗周之時,一位貴女,朝拜天帝,于人世行道,后成仙而去,彼時便建此號。
初時是棲霞縣主,后來加封為公主。
那棲霞公主于人世待了整整八百載,經歷周朝破滅,于春秋時期,傳下女家一脈學說。
春秋各國,竟攝于此女神通法力,不敢冒犯領地。
再后來那女子道成而升,于天界女仙中亦是極為尊貴,號棲霞元君。
歷代本都有祭祀,只是后來歷經戰亂,于本朝時亦是承認這位神圣。
以棲霞為封,足見尊榮。
這等便是有來歷、有典故的封號,雖說是縣主,但遠勝于那些雜號的郡主、公主。
算上一縣之地大權在手,真計較起來吧,就算是本朝天子的長姐,假如有的話,那么大長公主單論封號含金量,都遠遠不如棲霞縣主這一敕封。
差距好比云泥。
不過,這又帶來一個問題——她憑什么能受此封?
似乎是意識到蘇淺雨的疑惑,宋穎吐出一口郁氣:
“我知道蘇公子有疑惑,其實我也覺得奇怪,以我如今的道行,不值得這么貴重的名爵。”
“但是后來打聽到一事······當今天子欲行封禪,卻在朝儀當日,路遇一黑蟒,粗如車輪,蜿蜒爬過中庭。”
“此事后來便不了了之,但今上卻受了驚嚇,抱病十日,才能視政······”
宋穎不加掩飾自己的隱憂,面色憂慮:
“我疑此事,恐怕是國運衰敗的跡象。”
“恐怕本朝氣數有變,或有變亂將生,但不知出于內還是發于外。”
“一旦變故發生,我身為宗室,恐將卷入其中,就連我父王母妃,也都不能幸免。”
她略帶疲倦地趴伏在案上,眼神迷惘,透過窗子望向遠方,慢慢傾訴著:
“這便是我請你來的緣由。”
“如果可以,不要大張旗鼓地送她回去,不必擔心宗人府,那里早就為儒生把持,對這種事務向來是敷衍塞責,不會多盡心的·········我估計隱瞞個一年半載還是不成問題。。”
“王叔臥病在家許久,膝下無子,外人傳聞王叔已死,但我知道沒有,你可悄悄帶上我那位妹妹,去見見他一面。”
‘總是為人子女的,去見見一面也好。’
“另外,王叔畢竟曾是指揮過三軍,打過硬仗的將帥,這些年他置身局外,一直修身養性,越發難以揣摩······再說他畢竟有許多軍中人脈,消息未必就不靈通,或許他能提點你們什么。”
“如果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希望念著今日這點情分,也多少捎個信來,讓我也早做防備。”
“亡國的宗室女子,怕不是比尋常人家還慘,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淪為亂軍中的俘虜。”
宋穎似乎是倦極了,無力地擺了擺手,虛弱地說著:
“啊,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用管我,蘇公子你自便吧······對了,你要當心,稍后可能會有些小麻煩,本來我是想自家處理的,不過你這不是到了嘛。”
“反正你也不是凡人,這點麻煩·······就勞煩你了。”
說完,宋穎就徹底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看似是毫無防備的樣子,但蘇淺雨從她周身氣機,早已看出此處事先有過布置。
不出意外,這名縣主的警惕心是很重的。
幾名侍女,不知何時起,就侍立在一旁。
一名貌似有些地位,身上服飾與其余侍女略有不同的女官,上前一福,輕聲喚著:
“公子,縣主要休息了,您請回去吧。”
蘇淺雨起身,略一行禮,轉身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