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冷。”商容沉著臉,拉開衣襟,認真道:“臣穿了青君織的羊毛衣,一點都不冷,若是再過一陣子,下了雪,起了風,寒氣來了,淇河結上冰,臣也不會冷。”
“可臣有羊毛衣,百姓有羊毛衣嗎?!”
群臣心有感觸,他們不像商容一般,身上還穿著有女兒織的毛衣,出城也只是突然行為,沒有任何準備,只這么一小會兒,就已感受到了天氣的寒冷。
越想越不是個滋味,這年頭,凍死人是不可避免的。
凍死甚至都算得上正常死亡了。
民間百姓的房屋本就不太擋風,朝歌繁榮看不見什么凍死骨,但這些被遣到各地休沐,又寫過游記認真回憶的大臣們深知,一到冬日,一地百姓不凍死幾十幾百個,那都算是好的了。
即使因為石涅現世,有了新的取暖物件,這種情況依然得不到緩解。
畢竟不能隨身揣塊石涅或是木炭,保暖還得靠衣物,而衣物是要錢的,尋常百姓,哪里舍得置辦那些昂貴,且能御寒的冬衣。
子受也明白過來,群臣是來責問自己有關羊毛衣的事情,如此神物,理當拿出專門的章程,用來惠及天下才是,自己卻沒有如此,反而在關鍵時刻出宮游玩。
其實很多時候,子受都很佩服這些臣子。
閃光點太多了,比如他們很堅持原則,做到了為人臣的本分,為民著想,真真正正在做事實,哪怕拼死直諫也不在乎,就連減俸祿也不說啥。
可是吧,這些可愛的臣子都是上頭那些仙人的應劫工具。
封神里頭,商容是撞柱而死的,楊任是跳樓自殺,越是忠誠,越是為國為民,越是下場凄慘。
固然有原身紂王殘暴不仁的原因在內,但更多的還是上頭的仙人算計令其改了性子,還派出三妖禍國殃民。
子受也愁啊,不原地飛升不打穿天道,商滅周興之下,大家全都玩完。
別看眼前大商繁榮一片,但都是海市蜃樓,一日傾頹,到時候這些可愛又可恨的大臣多半得和自己一起鹿臺**盡忠。
子受微微嘆息,我的無可奈何你們懂嗎?
“那么以丞相之見,朕該如何?”
“陛下,毛衣一出,活人無數,縱然于貴族有利,然而無數忍受風寒的軍民百姓,都將得以熬過寒冬,臣等與有榮焉....”商容直視著子受的眼睛,一字一句,頓首再三,道:“還望陛下摒棄前嫌,與貴族合作,利用貴族商隊的人力、運力,擴大毛衣生產,進而輸送到天下,商稅方面也要稍作讓步,若是沒有利益,貴族必然不愿意。”
商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有了辭官的覺悟,畢竟打壓貴族打壓的好好的,眼看著朝歌貴族大勢十去**,眼看著就要完全臣服,現在卻突然握手言和,豈不是讓其死灰復燃,最后白費力氣?
他們都知道陛下有著大計劃,這一下無疑讓之前的打壓通通作廢。
但這也是必須的,目前唯有貴族才有足夠的財力人力去生產羊毛衣,去運輸到各地。
倒不是說朝廷不行,而是現在國庫空虛,真的負擔不起。
修長城、修路、修宮殿、南征北戰....這都是用錢的地方,國策又是奢靡治國,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此舉縱然讓一些貴族再度興起,可終究于民有利,于天下有益,最后還能以收取商稅再填充國庫,何樂而不為。
至多就是打壓貴族的進度遲緩一些....
楊任開口直接噴:“有齒者則無角,有翼者則兩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在其位而謀其政,朝官受祿而不經商,貴族經商而不受祿,居廟堂之高而與民爭利于下,乃夏桀之事!”
群臣激憤,費仲渾身不適應,只覺得一場君臣之戰就要爆發。
子受覺得大家貌似誤解自己了,他沉吟片刻,道:“諸卿可知道朕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