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也就開了間破客棧,天天人來人往臭得跟茅房似得……”話雖這么說,然而慶嬸的臉上卻露出了幾分得意,而后他手一遞,一包沉甸甸的東西就到了秦軻的手里。
“拿著,算我們村里人的一點心意。”
秦軻聽著那宛如石頭碰撞摩擦的聲音,猜出里面是不少碎銀,按照這重量估計,至少也得有個**兩,頓時有些慌亂:“這是做什么?我哪兒能要村里人的錢?”伸手就要往回遞,不過慶嬸不愧是號稱“稻香村第一悍婦”的人,僅僅只是一瞪眼,秦軻就畏畏縮縮地把手伸了回去。
慶嬸道:“有道是在家百日好,出門一日難,這一路上少不了用錢的地方,多點盤纏總是好的。”
秦軻感受著懷里烙餅的熱度和銀子的重量,心里暖洋洋的,眼眶也有些紅起來了,他微微低頭,眨了眨眼睛,盡量把心里那股酸澀憋回去,抬頭道:“那行……”他對著眾人道,“各位叔叔伯伯,你們回去吧,我走啦!”
眾人頓時回應了一聲,只不過聲音并不整齊,反而像是一支胡亂奏響的笛子一般屋里哇啦。但秦軻望著這些熟悉的面孔,卻只感覺感動與不舍。
“阿軻兄長,你是要去周游列國然后回來當大官兒嗎?”這時候,在長輩們話語之中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的二娃總算插上了嘴,他興奮地問道。
他稚氣未脫,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盡管上面還算干凈,但下面卻已經粘著不少淤泥,再加上手上那個編好的草蚱蜢,足以證明他那跳脫的性格。
秦軻溫和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兩歲的二娃,搖搖頭道:“我只是出去辦事兒,當不當大官的……”不過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好讓二娃心里失望,只能是眨眨眼續道,“等我回來要是當了大官,到時候讓你給我做文書怎樣。”
“那感情好!”二娃拍著胸脯道,“正好我在司田大人手下做事情,等我多學點東西,將來就能幫你了。爹說你將來肯定是做大事情的人,我也那么覺得,嘿,這村里,也就你看那些書卻不會想睡覺!”
秦軻心道其實我偷偷睡覺的時候你沒有看見,不過還是拍了拍二娃的肩膀,笑道:“你給司田大人做事,以后可不能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放心吧。”
秦軻點點頭,緩緩地走了幾步,雙手按照師父教他的姿勢,雙手交疊,緩緩作揖。
“我走啦!”他第二次道,但或許是覺得這樣的話太過簡短,他繼續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了這句看似簡單實則堅定的話,秦軻終于邁開腳步,緩緩地向著山外走去。
他不知道。
當他重新踏上這個村子的時候,一切早已經變化。而他回憶著從前,只覺恍如隔世。那時候的他,早已經不再是村子里的一個懵懂的少年,只是每當他回憶起往事,這里,都是他一生之中過得最平安喜樂的地方。
但他必須繼續走下去。
不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