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時那種情況,他也無暇去撿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匕首,只是如此這般,他面對空中飄忽不定的小劍就越發窘迫。
二胡聲聲透入油鋪里,小劍像是一只活物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致命的直線,秦軻再度打了個滾,伸手摸到一旁翻到的板凳,狠狠地甩出,擊打迎面而來的小劍上。
木質的板凳頓時被鋒利的小劍所刺穿,凳子腳也在那道鋒芒之后斷裂開來,落到地上,砰砰作響。而小劍雖然以足夠的鋒芒穿透了板凳,卻也因此而偏離了方向,打著旋兒扎進了柜臺,發出一陣刺破木料的聲音。
油鋪有兩層,而樓梯就在柜臺不遠的位置,上面一般是擺放貨物的地方。秦軻站起身來,渾身氣血涌動,呼吸宛如悶雷,在腹中積聚起一團力量,猛然一躍之間,就跳上了木梯,瘋狂地向著樓上奔去。
而二胡聲從嗚咽再度變得殺氣凜然,隨后又是一陣破空聲,無柄小劍穿透柜臺,再穿透躺在上面的掌柜的尸體,卻因為極快的速度甩脫了上面的鮮血,追逐著秦軻而去。
秦軻倒吸了口冷氣,猛然一躍之下,再度攀升了一截,整個人正好落在了二樓的地板上,隨后是噗哧噗哧的聲音,顯然無柄小劍雖然穿透力驚人,卻并不能十分靈便地在中途轉向。這讓秦軻安心些許。
“至少相比較玄微子,這個應該還算能躲……”秦軻想到王玄微那鋪天蓋地的玄微子,那些蟲子盡管擁有生命,卻在王玄微控制之中可以隨性所欲地變化,同樣是修行精神,但盲眼老人距離墨家上將軍王玄微還是有些差距的。
但秦軻面色一變,盡管盲眼老人無法跟王玄微并肩而立,但畢竟他同樣也不是什么王玄微高長恭那個水平的高手!隨著他抬腿猛然后退了一步,小劍竟然是順著天花板自下而上地突破了上來,與他的鼻尖只不過是一寸距離。
如果不是他的巽風之術已經在悄無聲息之間展開,捕捉到了它那破空聲音,只怕他現在已經被小劍刺了個透心涼。
而小劍掠過秦軻的鼻尖,發出尖銳的聲音,穿透了屋頂。被切割成兩半的瓦片無法在屋頂繼續停留,伴隨著灰塵跌落下來,在地板上跌落成了四半。
二胡聲漸漸低沉下去,但秦軻的心卻無法放松。風視讓他即使隔著屋頂也能感覺到那無柄小劍在空中的快如閃電般的行動,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它沒有匆匆忙忙地襲擊而來。
秦軻四下望了望周圍,到底是存放貨物的二樓,四面擺放著的柜子上整齊排列著陶土做的油甕,上面用粗毛筆寫著一個大大的“油”字。
就這么看上去,這個油字字體中正,勁道雄渾,帶著幾分書法大家的的風范。
想來掌柜是個愛書法的人吧?
然而很快,他的面色一變,就在這一刻,那個“油”字里透出了一道慘白的鋒芒!
伴隨著幾點迸濺而出的瓦片與油滴,秦軻整個人像是被人從狠狠地在臉上打了一拳一般,決絕地向后倒去。
油甕破碎,內里馨香的菜籽油順著那拳頭大小的破口瘋狂地涌動而出,粘稠地攀附著架子,滴落在地面。
而秦軻聽著那道風聲,剛剛倒在地上的他雙掌猛然一拍地面,全身一震!
他就這么躺著,卻凌空而起!
小劍從他的背下呼嘯而過,再度破開木墻,消失無蹤。
秦軻喘了口氣,從地上掙扎起身,逐漸蔓延而來的油沾在了他的靴底,讓他感覺腳下分外難受。只是顯然這會兒這點難受已經在他的第一考慮范圍之內。
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那道呼嘯的風聲又來了!
盡管秦軻根本無法看見那柄小劍的形體,但他的腦海之中卻已經形成了一個無聲亦無形的世界,他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抬腿就一腳踹在了柜子上!
小劍此刻正從柜子的一側悄無聲息地鉆出來然而被秦軻這一腳踹翻的柜子上無數裝滿了的油甕帶著沉重的重量壓了下來,粘稠的油更是沾滿了小劍鋒芒。
二胡聲驟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