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們。
只有殺死他們,我們才能活下去。
整個山寨內就好像一座修羅場,山賊們踩著自己弟兄的尸體,手持鐵器,眼睛通紅,向著秦軻和阿布圍了上去。
秦軻和阿布且戰且退,他們攀上了一間房舍的屋頂,借著這樣地利進行著最后的掙扎。
就在此時,圈外有一陣騷動,秦軻和阿布微微轉頭,蘇定方的身后同樣是無數山賊呼喝,他雙腿一頓,轉身的同時,戰刀從上往下斬入一人的肩膀,戰刀遲鈍的鋒芒沒入他的骨骼,山賊慘嚎一聲,雙目發紅,手上的刀向著他砍了過去。
蘇定方皺著眉頭,低喝一聲,不去管那斬來的刀,雙臂再度發力,戰刀決絕地向著山賊的血肉中推進,劇烈的痛楚讓山賊松開了手,蘇定方一咬牙,戰刀向下一壓的同時向后一抽,血液噴涌得他滿臉都是。
有人再度向著他沖殺過去,他舉著戰刀,格擋的同時,撞進了人群之中,戰刀左右揮舞,硬是開辟出了一條通路,跟秦軻阿布兩人匯合到了一起。
三人再度把肩膀貼在了一起,就好像最初的模樣。
“你怎么不走?”在秦軻感覺里,蘇定方早已經逃離了這座山寨,畢竟他的實力足可以與他們兩人抗衡,要留下抵抗山賊或許做不到,但要離去,想來這些平日里只懂得欺軟怕硬的烏合之眾留不住他。
蘇定方同樣疲憊不堪,眼神半閉,咳嗽了一聲:“長城男兒,可從來沒有放棄同袍戰友的習慣。”
“我們是荊吳人。”秦軻環視著山賊,他們又壓上來了。
蘇定方再度出刀,但他出刀的速度與他最初早已經相差甚遠,戰刀縱然威力巨大,但重量遠比秦軻手上的長劍重,并不是什么久戰的利器,但他仍然堅決地斬斷了一人的手腕:“那有什么不一樣?既然握著刀,在陣前共同殺敵,我們就是袍澤兄弟。我們長城與南方的彎彎道道不一樣,我們信奉的道理就這么直接。”
秦軻苦笑起來:“你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北方人。”
“祖上是南人。”蘇定方咳嗽著大笑,“就算我有南方血統,可過了上千年,誰他娘的還知道南方那些事兒?”
秦軻和阿布都呆了一下,到認識蘇定方以來,他們一直沒有聽過蘇定方罵娘,況且從蘇定方那干凈的笑容和他那并不粗野的面容來看,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說粗口的人。
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中,秦軻和阿布聽見他一聲粗口,反而都笑了起來。
秦軻渾身無力,但仍然笑罵道:“我算是發現了,你們這些當將軍的,就算表面上看著正經,但都是滿肚子壞水。”
阿布當然知道秦軻看似是在說蘇定方,實際上當然是說那位無良把他們扔進這座修羅場的高長恭,他苦笑一聲,他也不明白高長恭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過你跟我們死在一起可太虧了。”秦軻道,“你可是有身份的人,跟我們不一樣。雖然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你也得跟我們一起在這里廝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蘇定方大笑起來,手上戰刀削斷一根長矛的矛尖,“何況我并不覺得我們今天會死在這里。至少不是今天。”
秦軻微愣,然而空氣中卻響起了簌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