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放開了扶手,神情已回復如常,平靜地咳嗽了一聲,抬手把杯中剩下的藥茶喝完,那一瞬仿佛像是有了一股喝下烈酒般的豪邁,他繼續道:“我也是在收到嘉魚居掌柜的那封書信之后才知道,他這十六年來,一直都在苦苦尋求神器的下落。”
“神器?那又是什么東西。”秦軻感覺自己出生至今都未曾如此迷惑,先是那玄之又玄的“神啟”,現在又出現了神器,下一個出現的會是什么?神靈本尊?還是一只傳說能見神殺神,見佛殺佛的金毛猴子?
諸葛宛陵沒有說話,而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踱步到那同樣擺放著各種書簡的柜子面前。
隨著他寬大袖子下素凈的手伸出,他輕輕地在柜子上的一處毫不起眼的裝飾按了一下。
“嗤”一聲輕響,柜子角落的一處突然洞開,露出里面由翡翠玉石雕刻而成的盒子來。
盒子并非拼接,而是完全由一整塊玉石制成,看上去渾然一體,在夜色之中泛著幽幽的光。
諸葛宛陵小心翼翼取出那個盒子,端著他走到秦軻的面前。
不知道里面是放著什么東西,但必然十分珍貴,否則如此昂貴且稀有的翡翠,誰會用它只單純做個盒子?這么大塊的玉石,可不是什么腌菜缸里的爛石頭。
秦軻感覺到里面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就好像是昨日初見一般。
呼吸之間,秦軻感覺它逐漸蘇醒過來了,就好像一個真實存在的活物……
那里頭同樣有一顆心臟在跳動著,跟著他呼吸的節奏,那么有力,那么強壯,又……那么貪婪。
秦軻猜到里面是什么東西了,但他還是強自按捺著心神問:“什么東西?”
諸葛宛陵緩緩地打開玉盒,火光下,里面兩只鱗片上的暗紅色翻騰如血。
它就這么活了過來,就好像一頭厲鬼從陰間再度回到了陽間,長久的饑餓早已經讓它瀕臨瘋狂,上面涌動起無數的黑色霧氣,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幾乎鋪滿了整座大殿。
朱然握著刀柄站在門前,盡管他已經預先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感知到那股瘋狂的殺意,還是忍不住把長刀出鞘半截,眉頭一挑之間,他望著那隔絕了他視線的房門,好像下一刻就要沖進去。
秦軻距離鱗片最近,那股滔天的怨氣與殺意似乎像是狂風一般刮在他的臉上,他身上不知道起了多少雞皮疙瘩,整根脊椎都在這樣的壓力之下繃緊而無法動彈。
但黑暗之中,總會有光明亮起。
而在玉盒之中,就在鱗片上霧氣已經凝聚猶如實質之時,有一道光芒從中綻放,幾乎是在頃刻間,就把這股黑色霧氣給炸得粉碎。
原本已經快要觸摸到秦軻身體的霧氣失去了支撐,四散而去,斂入暗影之中,無影無蹤。
那是一道帶著神圣和肅穆的光芒,高傲就好像一位君王,雖然帶著高高在上的威儀,卻也帶著溫暖的慈愛。
秦軻松了口氣,感覺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已經被這道光芒一掃而空,背后的冷汗這才不斷地冒出來,打濕了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