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輸究與阿布碰杯的時候,阿布臉上的笑容依然還是有些僵硬,但他的反應比較快,只一味地稱自己“不勝酒力”,倒也沒有露出什么破綻。
敬酒三圈,公輸究總算在位子上坐定,看著面前三人對于這滿桌子豐盛的菜品和醇香的美酒似乎并沒有顯出過多的關注,不禁心中暗暗豎了個大拇指,一邊笑道:“想我公輸究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此番竟也會陰溝里翻船,昨日那個悍匪著實厲害,雖說我也不是第一回見到修行精神之人,可那悍匪的一柄柳葉小劍簡直形同鬼魅,若無三位搭救,怕是真的兇多吉少了!”
說著,他又舉起酒杯,高易水三人也笑著舉杯回敬,蔡琰因是女兒家,便用袖子掩面看似是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水,實際是在袖子后面露出了一個壞笑。
之前三人來了錦州,高易水很快打聽到了一些有關公輸家的現狀,于是策劃了一出“綁票”。阿布身形高大,不易偽裝,高易水又需要直接取得公輸究的信任,并假裝一路循著“蛛絲馬跡”搜尋到了悍匪的“藏身之地”,于是擔當綁匪的,反倒是沒什么修為身材又最為嬌小的蔡琰。
而公輸究不知道是太過自信,還是錦州一向過于太平,出門身邊帶的護衛竟沒有一個修行者,自然是被高易水操縱的柳葉小劍蹂躪地人仰馬翻。
至于蔡琰,從頭到尾不過只做了四件事:一是假模假式地做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動作,二是瀟灑地用了個手刀把公輸究敲暈,三是用繩子捆好公輸究再丟進馬車,四是駕車揚長而去……
高易水這時放下酒杯,面色帶有一些凝重地問道:“三爺說……陰溝里翻船?難道,三爺一早就猜到有人要綁你的票么?”
公輸究大笑,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高先生是聰明人,話才說半句,這都能聽出一句半來。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吶,不提也罷。”
高易水卻皺了皺眉,像是聽出了幾分意思,低聲道:“家門不幸?三爺是認為這主使之人實乃公輸家的自家人了?”
公輸究正夾了一筷子脆嫩的芙蓉筍,無奈地搖頭道:“我剛剛怎么說來著?不提也罷。高先生,你又何必非得戳我心里那只爛瘡呢?”
高易水仍然微笑著,左右環顧了一下,仆人們都站在較遠的地方垂著頭等候差遣,整個廳中只有圓桌內圈的那鮮魚鍋咕嘟嘟的冒泡聲,好像在與窗外嘩嘩的瀑布流水聲相互呼應。
他用手虛著指了指公輸究的心口,笑道:“三爺說這里有個爛瘡,想必也是疼了許久。那既然知道這是個爛瘡,總得戳破了下狠心治療一番不是么?若是任由這個爛瘡一直爛至肺腑,禍及全身,到時候……三爺怕是要遭更大的罪才是……”
“啪嗒”一聲,公輸究輕輕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而另一只手已經握成了拳,他的頭埋得有些低,讓高易水等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沒了笑意只剩苦意了。
他拱了拱手,道:“高先生真乃知己!”
然而公輸究一說完這話,阿布就聽見了蔡琰正在對著面前的一塊肴肉小聲嘀咕道:“還知己呢……明明自己想做又不敢做,想借他人之手去做,卻還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