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仁沉重地閉上了眼,道:“公輸家自有家法,如果你繼續負隅頑抗,我只能是讓他們打斷你的手腳,將你關進地牢。”
“很好。”公輸察凄涼地點點頭,“倒還記得給我留了一條性命。不過,你不要指望我會感激你,相反,這筆賬我會牢牢記著……”
他注視著祠堂里的每一個人,最終又盯住了公輸仁,“你,終究是會死的……”
“老四!”公輸究一聲大喝,“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大哥對你足夠寬宏大量,你還要再胡攪蠻纏嗎!”
公輸察無所畏懼地輕笑著,腳下猛然一跺,地磚寸寸碎裂,甚至連祠堂里的桌椅板凳都跟著震了一下。
他鼓足了氣血,又向前踩出一步。
已經鎖住他肩膀的兩名供奉瞪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現在控制著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掙脫了枷鎖的巨獸。
他的每一步都那般決絕,氣勢直逼喉間停留的那柄青色小劍。
那名修行精神的老人神情凝重,目光求助般的投向了公輸仁,他不是不能刺下去,而是他不敢刺下去、不愿刺下去。
于理,公輸察仍是公輸家的四爺,要殺要剮,也不是他一個供奉所能決定的。于情,平日里他們這些供奉也沒少與公輸察交手,雖說聊天的時候都戲稱他為“武癡”,可戲稱歸戲稱,公輸察對武學的執著與一絲不茍,都是他們所敬重的。
只是公輸察一步又一步強撐著,竟是走到了公輸究的面前。青色小劍在向緩慢退卻,老人低沉的聲音帶有幾分焦急:“四爺!莫要逼我動手!”
公輸察停下了腳步,但他并非因為老人的警告而停下。
他睥睨著公輸究,看到自己這位三哥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獸,瑟縮不安,而他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大山,將公輸究的身形遮進了自己高大的陰影中。
“你最好……趕緊想法子弄死我,否則,只要讓我找到機會,我便會親手擰下你的頭!”公輸察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令公輸究心驚膽戰。
“帶下去!關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公輸仁一邊咳嗽一邊拖長了聲音嘶吼。
兩名供奉同時發力,但公輸察依舊肩膀一甩,高聲道:“放開!我自己會走!”
公輸察走后,祠堂里的氣氛卻沒有絲毫緩和,公輸仁靜靜地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縱然四下或站或坐的都是公輸家的族親,可他們此刻神情各異,不知道心里各自在想些什么。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今日,他們見到了公輸仁的另外一面:狠厲、果決、無情。為了公輸家的顏面,他真的可以做到大義滅親,哪怕是對自己的親弟弟,他也沒有一點猶豫。
而一直冷眼旁觀的秦軻,倒是覺得他如今孤零零的像個沒有朋友的孩子,眼里的神采也在公輸察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點點地褪盡了。
眾人都沒有開口,公輸仁卻突然連聲咳嗽起來,咳嗽的聲音好似是冬日里呼嘯的寒風,公輸胤雪慌忙上去幫他拍背,一名懂得醫術的族老也疾步上前來幫他把脈,一陣忙亂。